他想不出她打电话给他的理由,不过从她慎重的语气听来,她似乎有重要的事找他。
“你等一等,我换个地方跟你谈!”
他没有多说什么,拿着电话立刻回避到书房去。
看着门当她面前遽然关上,沉重的关门声,像是在她心版上重敲了一记。
失魂落魄的回到沙发前坐下,安絮茵竟然有种莫名的麻木。
她是怎么了?
他不过是接了通电话,对方是个女人,仅此而已,她早就知道,他是个生活中绝不缺乏女人身影穿梭的花花公子,她怎么会有这种像是——受伤的感觉?
她摸着自己的唇,想着他征服她的防卫跟警戒,也征服了她的唇,她惟一仅剩的心,还能守得住吗?
虽然她始终警惕自己,绝不能输了这场赌注,更不能把心输给一个花花公子,但他无所不在的影响力,早已牢牢操纵了她。
她怔怔的望着窗外满地的落叶,心灵首次有种寂寥的空虚、凋零的落寞。
安絮茵不知道自己究竟坐了多久,直到身后传来开门声,她才发觉他终于步出书房。
“我有事出去一下。”
齐熙的表情看来心事重重。
他什么也没说,也没有看她一眼,径自打开大门走向车库。
看着他挺拔潇洒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安絮茵受伤的心紧抽得难受。
他是接到红粉知己的电话,准备去赴约?
还是女友闹情绪,他心急着想去安抚她?
还是……
停,安絮茵,不许再想了她急忙喝止自己。
她根本不需要多想,就算他们之间曾擦出一些若有似无的火花,但她清楚,他们之间根本是不可能的!
她怎能欺骗自己,他始终是个大众情人,属于所有女人!
而这一刻,也让她更加认清一个事实——
他们两个人属于不同的世界。这是一个她怎么也跨越不过的遥远距离!
第九章
两个小时后,接过一通电话匆匆出门的齐熙,已经来到美国知名的首都——纽约!
当然,他绝不是如安絮茵所猜测的,是来会红粉知己,而是受人之托,前来传达一个消息罢了!
依他对美东这一带的熟悉,他很快就找到名为“旭阳”的企业大楼。
矗立在一片新颖现代化的办公大楼中,将近百层的“旭阳”企业,显得格外醒目。
将车开进地下室的停车场,他事先打过电话联络的人,还在办公室等他。
在特别助理的带领下,齐熙很快来到位于顶层的总裁办公室。
一进门,一抹冷沉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俯视着脚下整个纽约市的灿烂灯海。
只是,那抹背影在辉煌的灯火,气派的办公室装潢里,看来却是那样的孤寂、落寞,像是满载着高处不胜寒的寂寥。
“墨大哥?”齐熙出声提醒像是出神的他。
谌墨缓缓转过身面对他。
短短几个月时间再见到谌墨,齐熙只有震惊两字可以形容。
原本的谌墨只是个性严谨寡言了些,但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加的深沉、冷僻,甚至更忧郁了,脸上的表情,也沉寂得几乎没有一丝人气。
从他办公桌上执行总裁的职衔,跟这间宽敞气派的办公室看得出来,他在这里的职位颇高,只是,该有的飞黄腾达喜悦,在他脸上却全然没有一丝痕迹。
“齐熙,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谌墨颇为意外。
“有人告诉我的。”
“谁?”
“商蓓晴!”
听到这个名字,谌墨原本已够阴郁的脸孔,划过一抹快得来不及捕捉的情绪。
“事实上,我今天来的目的,也是因为她委托我办一件事。”
谌墨不语,只用一双写着疑问的黑眸看着他。
“她在两个多钟头前,特地打越洋电话来,她说,她要正式委托我告你!”
闻言,谌墨的眉头微蹙了起来。
“她要告我什么?”
“遗弃!”
此言一出,谌墨顿时怔了下,而后紧绷的唇角,竟勾起淡不可闻的笑。
“这丫头——”他眼中霎时散发的柔和光芒,软化了原本的阴郁。
“墨大哥,你跟商蓓晴是怎么一回事?”
据他所知,商蓓睛是谌墨在台湾的顶头上司的侄女,两人的关系顶多只比普通朋友再亲近一点罢了,怎么会演变到这样的情况?
“没事!这丫头依赖我惯了,只是闹闹性子,用不着放在心上。”
他的表情看来很平静,所有的情绪,全隐藏在那双深不可测的幽暗眸底。
“不过,听起来那丫头很认真。”齐熙据实以告。
认真?是对他?抑或是对他依赖的习惯?
“告诉她,若真想对我做什么,等她长大再说吧!”
谌墨低沉的声音像是无奈的叹息。
齐熙这下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虽然他可以以“告诉人必须成年”的理由回绝商蓓晴,但从商蓓晴这次不寻常的举动,以及谌墨似乎有逃避什么的情况看来,实在挑起了他的好奇心。
“这件事,我会设法处理的。”眼前他也只能这么做了。
“麻烦你了!”吐出一句话,谌墨不再开口,只是用一双幽暗难测的黑眸仰望着天际,平静的脸上让人猜不出情绪——
齐熙没有惊扰他,悄悄步出了办公室。
丢下一句“有事出去”,齐熙这一去就是五个钟头。
安絮茵从夕阳暖暖的下午四点,足足等到黑夜沉沉的九点多,还不见他的身影回来。
她的思绪从他潇洒的身影,穿梭在不同女人之间,一直翻飞到他与女人在床上翻滚缠绵,一颗心就是定不下来,更别提能睡得着了。
直到门外的电铃陡然响起,她一喜急忙开了门。
意外的是,门外不是倦鸟知返的齐熙,而是几天前才来过的强森太太。
“请问,齐律师在吗?”
强森太太黝黑的脸上满疲惫,令人看了有些于心不忍。
“抱歉,他有事出去了,目前不在家。”
“我可以在这里等他回来吗?”
强森太太脸上,布满像是走投无路的茫然。
“当然可以,可是我不能确定齐律师何时回来。”
“没关系,我可以等!”强森太太忙不迭摇头。
门外的她只穿着一件,薄得令人担心的短袖上衣,怀中的孩子也穿着件夏李的薄上衣,寒风中一大一小抖瑟的身影,格外可怜。
“进来等吧!”安絮茵不忍的请她进门。
“不要紧,我在门外等就可以了。”强森太太羞涩的摇摇头。
“进来吧!外面很冷,小心把孩子冻着了!”
强森太太看了眼怀里直发抖的孩子,终于还是腼腆的进门。
她赶紧热了两杯牛奶,替两人暖暖身子,在等待的时间里,她跟强森太太聊了起来,她也终于弄清她坚持请齐熙打官司的原因。
原来,当年齐熙还没有从法律研究所毕业,就已经协助一名黑人,接下一件法律界全都不敢接的悬案,还奇迹似的赢得胜诉。
当然,经过这次官司,他俨然成了全美弱势黑人族群里的英雄,孰料,在他身价看涨、前途似锦之际,他人突然从美国消失。
至今,仍没有人知道他离开法律界的原因,只留给外人无限的疑惑,与法律界难掩的惋惜。
首次,安絮茵对齐熙这个看似简单,却深藏不露的男人感到好奇。
没想到看似吊儿郎当的他,曾有过这么辉煌的过去!
只是,齐熙拥有如此杰出的本事,却不愿伸出援手,也让安絮茵不禁对强森太太的处境感到同情。
两人聊着聊着,连强森太太怀中的孩子都睡着了,齐熙才一脸疲惫的步进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