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立刻乖乖闭上了我俊杰的嘴巴。
闳雨以超出川剧变脸十倍以上的速度迅速变回温柔多情的表情,重新开始他爱的宣言:“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知道你很与众不同,你有着一双充满活力又清冽无垢的眼睛,就是这双眼睛深深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视线,连我也不能例外。可是那个时候,我还无法明白这种心跳的含义,我只是单纯的想尽可能更多的和你在一起。”
我终于再也忍受不了作俊杰的苦楚,张开嘴巴反驳道:“不对,你是想拿我来作玩具玩,你自己说的。”
闳雨瞪了我一眼,一副“我没听到”的神情:“你知道吗,对别人说出自己心底的秘密,就是一种爱情的表现,所以我才会告诉你我的所有身世……”
“不对,所谓秘密是只有一个人知道的事情,你是男的事知道的人绝对超过复数,不算秘密。”
“暴打瑞亲王也好,大闹书院也好,我眼睁睁的看着你那些愚蠢的举动……”
“谁说那是愚蠢的举动?会这么想的人才愚蠢!”
“我却越发笃定了对你的好感,但我看到泯然居然想对你下手时,这些积累了多时的情感终于一口气的爆发了出来。想要你爱上我真正的面孔,这种念头在我心中不断徘徊……”
“你不就一张脸吗,哪来的真的面孔和假的面孔啊?我恶霸这么了不起的人也只长了一张脸,你怎么可能比我的数量更多!”
“我知道和泯然相比,我不如他有男子气概,可是你不要喜欢上他……”
“可我比他有男子气概啊,你应该求我不要爱上自己才对。”
“就算他也同样喜欢单蠢的你……”
“昨天我就想说了,那是单纯不是单蠢,你们京城人怎么这么喜欢乱造词啊。”
“可是他最爱的永远是那金光闪闪的王冠,他是无法像我这样全心全意的爱你的……”
“咦,他喜欢的人不是你吗?”
闳雨白净的面孔在我的发言中越来越红,象是要滴出血来一般,一双涨红的眼睛像是被激怒的公牛般瞪大了看着我,一只芊芊玉指颤抖的指着我的鼻尖,同样颤抖的声音说着:“你……你存心捣乱……”
我无限委屈的看着他:“没有啊,如果我善意的话语造成了捣乱的效果,至少你也该实事求是的称之为‘无心’啊。”
像是积蓄了所有期待却在关键时刻偏偏带点不着的炮仗一般,闳雨一下子垮下了双肩,沮丧的说道:“我明白了,你不是天下第一的傻瓜,想向你严肃告白的我才是天下第一傻瓜,你可以放心的排到天下第二了。”突然,他双手捂住了面孔,孱弱的双肩无助的颤抖着,哭泣的声音传了出来:“为什么会这样,为了这个告白,我可是翻阅了市面上能买到的所有爱情小说,连夜精心准备的啊,为什么你就一点都不感动?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呜呜呜……”
我同情的看着他,一时语塞,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要告诉他我真正的心里话。
“闳雨啊,你可不可以换种方式?假哭这一招在我三岁时就玩腻了,现在你还要在我面前玩这个,简直是侮辱我的智商嘛。”
闳雨像是被蜜蜂刺到一般跳了起来,亮丽的脸上果然没有一丝的泪痕,他歇斯底里的叫着:“我倒是很想侮辱你的智商,可你有什么智商可以用来被我侮辱啊?你要装傻充愣到底是不是?我明白了,你就是喜欢上了泯然对不对?好,我现在就去玩失踪,把我弄丢了,穆兰国也不会再支持他,没了穆兰国王家的势力,我看他还能窜出来夺嫡吗?让大皇子那匹恶狼撕碎了他好了,反正我就是不把你让给他,啊啊啊啊啊……”
我那声“别喊了”被闳雨的叫声完全淹没了,无奈中只得紧紧捂住双耳,等待抓狂的他安静下来。好容易他喊累了,便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一边抿着散乱的头发,一边喘着粗气盯着我,断断续续的问道:“你是不是……真的一点都看不上我?一点……都不把真正的闳雨放在心上?难道我所有的一切……你都不喜欢吗?”
“没有啊。”我赶忙澄清,“你的钱袋,你的厨师,我都很喜欢。”
“别说了,我为什么要对你表白?我为什么不学公明仪找头牛去弹琴?……”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公明仪弹的到底是什么乐器?《理惑论》里说,公明仪为牛弹清角之操,伏食如故。非牛不闻,不合其耳矣。角者,乃古代军中的一种乐器,李贺的《燕门太守行》中有诗为证:角声满天秋色里。所以,我认为公明仪当时是在吹角,不知后人为何曲解成了弹琴?况且,子非牛,焉知牛未闻?或许它是喜欢一边吃一边听,我个人就比较偏好这种欣赏音乐的方法。所以,我们要不要先吃午饭啊?”
“你给我住口!啊啊啊啊啊……”闳雨刚刚整理好的头发再次在他双手的大力抓弄下散乱了开来。
后来据闳雨的侍女回忆,这样的叫声经常爆发在闳雨的朋友嘴里,不过从他本人的喉管里还是头一回发出这样在惊人力和持久力都远远超过前人的叫声。我很高兴自己帮他打破了纪录,虽然他从未对此向我表示过应有的感谢。
第八章
当四哥走进我的房间时,看到的一幕正是闳雨抓狂的尖叫和我可怜兮兮的喃喃自语:“午饭,午饭,可不可以先吃午饭啊……”
然后没有礼貌的暴笑声加入了我们的阵营。
闳雨一把拉住笑的直捶桌子的四哥,摇晃着他的前襟,怒道:“笑什么笑啊!有什么好笑的!轩辕泯然,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你对他到底是什么心思?为什么他会笨到误以为你喜欢的是我!”
“哈哈哈……前一个问题你可以问我……哈哈哈……后一个问题你该去问他……我怎么知道父皇怎么生出他这么笨的儿子来的?哈哈哈……”
“咦,那个应该去问父皇才对,凭什么要问我啊?”我奇道。
抓狂的叫声和爆发的笑声再次开始绕梁三日的旅程。
等到他们两个终于平静下来,我才得以吃上了来之不易的午饭。闳雨却不吃饭,赌气的用筷子不断拨弄着碗里的米饭,好好的一碗白米饭被他搅的四处飞溅。四哥神态自若的不断晃动着身体,以灵巧的身手躲避着不停飞来的米粒。我却看不下去了,一把抓住他的右手,说道:“别弄了,好浪费啊,你知不知道,这每粒粮食都是农民伯伯用汗水浇灌而成的,你怎么可以这么粗暴对待我心爱的食物?快点向米饭道歉。”
他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扔下手里的筷子,问道:“轩辕泯然,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四哥从饭菜中抬起头,悠然道:“阿雨,你是个聪明人,一向游戏人生,参的透凡尘世事,不象我追名逐利,放不下这许多牵挂。为何偏偏不明白‘鲜花可爱,过目不流;流水可听,过耳不恋’的道理?”
我又忍不住插嘴卖弄道:“不对不对,应该是:‘以鲜花视美色,则孽障可消;以流水听弦歌,则性灵何害?’你说的是原文的注不是原文。”
两个人很有默契的忽略掉天才的博学之见,继续他们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