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冠冕堂皇的胡说八道。
“是啊是啊……啊,对了,袭威,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袭威微微一愣:“啊?”
尤夫人自知失言,忙笑道:“噢,我是说,尤非他姑姑和叔叔都没有时间,他爸爸工作又很忙,所以只有我来陪护,尤非这孩子从来就不会照顾自己,我想你在的话说不定我能放心一些。”
尤非逃课的那段时间袭威可帮了尤夫人不少家务方面的忙,尤夫人对他还是很放心的。
袭威微笑地——暗地里对气得只想狂吼的尤非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阿姨你放心,我的假期和尤非的是一样的,这两天让我来照顾他就好了。”
一点都不好!!尤非徒劳无益地暗自哭泣,不过命运还是这么就定下来了。
尤非的家现在在军区的军职家属区里,是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上下两层楼,两室两厅两卫,院子里原本种的蔬菜已经由于天寒而被清除,光秃秃的地面上只有几株秃树硬生生杵在那里作为装饰。
掏出钥匙打开门,尤非先走进去,连看也不看一眼就往后把门一甩——袭威慌忙用脚抵住门:“喂!尤公子,我还没进来呢。”
尤非白他一眼:“我知道。” 也就是说,他是故意的。袭威苦笑着摇摇头。
军职家属区,顾名思义,就是指军职干部及其家属的住宅区,上了金星就进来,卸下金星就出去。
尤光耀大约是在一年前升任X省军区参谋长的,四颗银星换成了一颗金星,就从师职家属区搬到了军职家属区。
房子是旧的,但装修是新的,原来的家具因房子不适合而多数都换成了新的,改成以红木为主的家居摆设,这样的设定使得这间房子在夏天的时候显得清凉,在寒冷的冬天则显得温暖。
“这是客厅,这是书房,那个是卫生间,楼上也有一个,只是这个有淋浴,上面的那个没有,楼上的两间是卧室,你睡我那一间,我睡我爸妈那间,就这么定了,你自便吧。”
尤非劈里啪啦说完,从袭威的肩上卸自己的包也不看他一眼就往楼上走,袭威一把扯住他衣角。
“你干什么!?”
袭威无辜一笑:“路上太脏了,我要洗澡。”
“那你就去洗啊!”
“可我不会用。”
“你……”尤非气结。
虽说家属区的暖气烧得是很好,可是112平方的房子毕竟太大了,脱掉衣服之后还是很冷的。
袭威把脱下的毛衣之类放在床上,脏的外衣放在盆子里,然后拿着装在塑料袋中的干净内衣快速地跑下楼。
尤非正在调整水温,听到他下来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地道:“要热水的话拧这个,凉水是这个,这可是液化气烧的,小心不要煤气中毒了。”
本是很刻薄的话,袭威却有意歪曲他的意思:“啊,原来你这么关心我啊。”
尤非忿然回头:“我会担心你这种…………哇!!你怎么这样!!”
“咦?”袭威看看自己,还穿着内裤吶,他叫什么?
“还‘咦’!?你怎么只穿这样……只穿这样就……”
“就下来了。”袭威帮他说完,“尤公子,你脸红了。”
尤非只觉得血气呼地就冲上来了:“王八蛋袭威!你去死!”
他低着头越过袭威赤裸的身体——同时不忘狠踩他只穿拖鞋的光脚一下——跑到外面使劲关上了浴室的门。
“哎呀呀……”袭威抱着被踩的脚露出微笑,“这是不是我有希望的表现呢?”他轻声问自己。
哈啾!还是快洗吧!
厨房里。“死袭威,混蛋袭威……”尤非拼命往额头上拍冷水,“为什么会流鼻血……该死的!”
尤非的妈因为早年的一点小病而有些洁僻,最烦的事情就是让别人进她的卧室,所以经常她不在的时候就将门锁住,钥匙只有她和尤光耀有,尤非要进也要先和她汇报才行。
拿起电话,尤非拨了几个号码。
“喂,爸,是我……嗯,都收拾好了,奶奶……哦,知道了……哦,我是想问一下,你什么时候回来?………那你们房子钥匙在你那吧,我想我两个睡那一张床太小,还是睡……啥?你的钥匙呢?……锁房里了?怪不得你不回来!可是医院那么远……噢,知道了,……知道,算了,知道,好,好,再见。”
挂了电话,尤非愤怒地看一眼盘腿坐在床上对他讪笑的袭威,恨不能拿起电话往他脑袋上敲它个十七八下。
“老爹钥匙被锁房里了,医院那么远,这么晚了也没法派车……”
袭威笑笑:“那就是说,咱们两个得睡一起了。”
“不要说得那么恶心,”尤非从桌子上拿起一颗干果放嘴里狠狠嚼着,好象那就是袭威的骨头。“总之今天晚上咱们要睡一张床上,明确告诉你,不要想些有的没的,管不住你的嘴的话告诉我,我拿什么东西把它缝上。”
袭威知道他说的是那天他偷吻他的事,尴尬地笑了一声:“不会的……怎么会呢……”
“你这人说话是不能相信的,所以我说话就绝对是言出必行,你给我听清楚了吗?”
袭威很严肃地双手扶着自己的膝盖:“是的,我知道了!”
他大部分的时候是个比较严肃的人,所以严肃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对,但他这样子在尤非眼里却……很好笑。
床是一个,被子却有两床,尤非和袭威两个人一人盖着一床被子,挤在一张其实不小,但有了一个袭威就显得非常小的床上,艰苦地睡眠。
与别人同睡一张床的经验尤非也不是没有,但从来没有哪个人会让尤非这么在意——越是不想去在意,就越是在意。结果就是失眠。
借着窗外进来的微弱路灯的光,尤非看看表:1:15。身边的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仿佛是在昭示“本人睡得正美而某人睡不着”一样。
尤非忍不住心头一阵火起,真想杀了他……
……他整天就像一只苍蝇……啊,对不起,不是一只,是一群……我真想抓住他,挤破他的肚子,肠子拉出来,在他的脖子上一绕……手起刀落,啊,这个世界就清静了……
周星弛的话总是在用得着的时候显得特别具有煽动性------比如现在。
尤非支起半个身体看着袭威,心里认真地思考着要不要照心里想的去做。
袭威并不是个很英俊的男人——哦,不,不是说他长得丑,而是……哎,怎么说呢?
如果说把这个人的五官拆开来看的话,他无疑是个没什么特点的普通人,但是综合在一起,再放到他的脸上的话,却合成了一个很有味道,很有魅力,很男人的男人。怪不得那些个花枝招展的女学员都老围着他嗡嗡地转,而别的队的女队长什么的在他面前的时候也都笑得特别娇媚……
啊,心头那把火烧得更旺了!
王八蛋袭威,我咒你出门遇祸,五雷轰顶,晴天霹雳……
尤非张着大嘴用口型对袭威狂骂,到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骂什么了,可是他还是在不停地骂,总觉得好象只有这样子他的心情才能稍微好些。
“要是想咬我的话还是直接来吧,这样子怎么能解恨呢?”袭威的声音在黑暗中蓦然响起,尤非吓得抖了一下。“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袭威伸个懒腰:“嗯……你在我身边,我哪里睡得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