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帝一吓,当真停下了脚步。他曾经养过十对情蛊,每次想放在白帝身上都失败了,死得只有一对,多养几对再考虑投放吧。
“哥,你怎麽来了?”
“哼,还不是这只火狐狸,偷偷摸摸一溜到东京,我就知道他没好事。”
月明看了展昭一眼,“哥,你是担心……玄冰吧?”
黑帝冷笑,“担心我?省省吧,担心一只猫才是真的。”
白帝只当没看见黑帝,转头对著赤帝,目光冷厉如剑,“阿炎,你在五方帝中胡闹也就算了,如果闹到外面去,休怪我以金龙令执行门规。”
赤帝知道白帝向来说到做到,忽然收起了嬉皮笑脸,脸上现出与他年龄不相称的镇定和狡黠,轻轻一笑,神态竟然极为优雅,“放心,我只对你有兴趣,别人我阿炎还没放在眼里。这一次可是大美人枫林请我来东京,你不觉得应该收买一下我的消息吗?”
“有消息你只管卖给枫林,那个大美人你已经追求很久了,不正好有机会讨好她吗?”
展昭从来没听过白帝说过这样讥讽的话语,既觉意外,又觉好笑,直是忍俊不禁。
“枫林聪明外露,喜欢出风头,哪及你远见卓识,深藏不露?”赤帝瞥了一眼黑帝,拖长了声音,“十年前我就服了你,偏有人花了十年时间才明白这一点,你说他是聪明还是笨?”
黑帝大怒,“死狐狸,你敢骂我?”他常吃这狡猾狐狸的亏,怨气可积大了。
“不敢,我说的是枫林。怎麽,你觉得自己和枫林一样笨?”赤帝气定神闲。
白帝懒得理会赤帝耍猴的老把戏,以赞赏的眼光上下打量著展昭,“你一身戎装倒更英武了……”
展昭脸一红,“别取笑我了,我是外行领兵,处处提心吊胆的……”
“海上的事月明比较熟,你们俩互相多学学吧。明天我也要走了,不能送你们,所以今天过来道个别。”
月明默默点头,眼圈已经红了。
展昭只说了一句,“放心,我会照顾月明的。”
黑帝正在和赤帝斗口,听了展昭的话忙伸过头叫道:“沧海和小昭昭都由我来照顾好了……”
“你?”赤帝抚掌大笑,“少闯些祸让月明少操心就是你照顾人了……”
黑帝恼羞成怒,“滚开,我家里的事你管得著吗?”
“别理他们,回去吧,我走了……”白帝强压下心酸和不舍,一把揪住赤帝便走。
世间黯然消魂者,唯别而已……
不敢回头,只怕再舍不下那两个世上最亲最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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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十里长亭,旗幡翻飞,三军整列,誓师出征。
仁宗亲率文武百官,前来饯行。此行包拯、陈贤任正副监察使,宁穆、展昭为正副将,明眼人一看便知其中的奥妙。
“祝王叔旗开得胜,朕在朝廷上静待佳音。”仁宗亲满大杯,递给燕王。
“臣定不辜负圣上期望。”燕王一饮而尽。
一个盛气中微露不安,一个恭谨中隐含傲然,一派和睦下尽是暗潮汹涌。
燕王翻身上马,马鞭一挥,气壮山河,“出发!”
远处,一行人遥遥眺望,三军一动,白帝便勒转马头,“我们走吧。”
漫漫前路,未可知的命运在等待他们。
江南烟雨纷如丝,草色山光弄柔姿。
浙江七里古镇在杏花春雨中静默,青石道被雨水冲洗得干干净净,泛起漉漉的水光。
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街道尽头,撑着一把青布油伞,缓缓走来。衣袂轻扬,潇洒飘逸,恍如神仙中人。
每一道接触这白衣人的目光都被牢牢吸住,移转不开。
白衣人在兵器铺前停下了,抬头望着门楣匾额上的“冶尘”二字,唇边泛起了笑意。
只要是江湖中人,无人不知江南铸剑大师冶尘的大名,他铸造的兵器,几乎都是江湖人梦寐以求的利器。尤其是剑,足可追步上古名剑,江湖人求一而不可得。自冶尘成名以来,只铸过两把剑,全部被藏入了皇宫。
“有缘不铸剑,无缘不铸刀。”这是冶尘的常挂在口边的两句话,意思是有缘人可以替他铸兵器,但是别想铸剑;无缘人连最常用的刀也别想求铸。
踏进门,厅堂里静悄悄的,一个精干瘦小的老头儿猴在太师椅上,正查看一把新铸的峨嵋刺,头也不抬,“本月概不铸造,别家铸去吧。”
“除了冶尘大师,没有人可以铸我要的剑。”
老头儿闻声抬头,肆无忌惮地看看白衣人,“说说看,你要铸什么剑?”
“潇洒出尘,清灵如水,一把俗世中没有的灵剑。”
老头儿呵呵笑道:“世人求剑,不是切金断玉,就是削铁如泥。你求灵剑,倒是第一个,合我老头子的胃口。可惜啊,你来迟一步,能铸灵剑的神铁我铸了别的兵器,没有好铁,哪有好剑?你还是别家求铸去。”
白衣人轻叹一声,“大师,世有知音,然后才有好剑。好剑易得,知音难觅。在下久闻大师藏有一块看家的玄铁,便是用来铸绝世好剑的……”
冶尘一拍大腿,“好小子,是个识剑的人,就冲你这几句话,老头子也应替你铸剑,只是那块玄铁我已用掉了。你要是有心,便等老头子三年,必替你铸这把世间灵剑。”
“三年?大师,我只能等三天啊……”白衣人目光转向门外飘着无边细雨的寂静天空,依稀有几分落寞,“英雄无剑,何以成事?”
冶尘不由自主跟着点头,忽觉不对,又连忙摇头,“不行不行,没铁铸什么剑?走吧走吧,莫在我这里惹麻烦。”跳起身拽着白衣人就向外轰。
白衣人笑了,“大师,你是怕一不留神让我说动了心?”
冶尘给他说穿了心事,苦着脸道:“老头子一生只求铸三把好剑,你小子偏勾起了我的心愿,我老人家已经七十岁了,要是能铸还不赶快铸,等着入土替阎王爷铸啊……”一边说一边使劲儿往外推人。
“冶尘,替他铸剑!”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白衣人吃了一惊,失声道:“白帝!”
白帝从容而出,“你要的这把灵剑冶尘很久之前就想铸了,一直未找到有缘人而已,想不到这个有缘人就是你,白玉堂!”
白玉堂怔了怔,“这算是他乡遇故知了吗?”忽然一拳击向白帝面门。
白帝举手一挡,“这算是你招呼老朋友的方式吗?”
两人同时大笑,轻轻一抱,心中俱是一阵温暖。
虽然此刻他们思念的是同一个人,却丝毫不影响英雄之间的惺惺相惜。
冶尘愁眉苦脸,“主人,玄铁已铸了您的玄铁链,要找也不是这一时三刻的事啊……”
白玉堂顿时明白,白帝的玄铁链失落在辽营,到冶尘这儿是来重铸的。
西方白虎属金,乃是万金之祖,早该想到冶尘神奇无双的铸剑之技是传自白帝宫。
“玄铁链随时可铸,但是铸一把灵剑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白帝挥手阻止了冶尘,“这样吧,玄铁链大部分改用精铁,掺少量玄铁,节省下来的玄铁足可用来铸剑。三天时间的确太短,人手不够,现招也来不及了。银铜铁三人全部上,金风不在,他的缺由我来补。”
“主人……”
“白帝……”
“有说话的功夫不如准备铸剑的一切事宜吧。”白帝转身便走向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