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不去辽国和谈,反而要去东海剿海盗?这不是和他的大计背道而驰吗?”梅洛和青铜怎么想也不理解。
白帝一挥手,“快给我找黑帝宫有关东海十年来的所有资料。”
“不用找了……”金风和碧湖笑呵呵地抱着一大堆书本走进来,“月明姑娘一听说这事马上把心中所知的都写好送来啦。”
青铜立刻跳上去,一拳揍得金风直踉跄,“啊呀,你这个臭小子,乐不思蜀了,来了开封连面都不露一下,是不是整天跟小情人腻一块啊?”
碧湖涨红了脸,不予理会,只顾将资料送到白帝面前。
梅洛也一拳打在金风的肩上,“十年没见你,本事越来越大了,黑帝宫的人都敢拐,小心以后下水给淹死。”
金风大叫:“好好好,不就是酒席嘛,我请了。樊楼一等海陆八珍酒席,算是我摆酒啦。”
“白虎每天吃的都是海陆八珍酒席,有什么稀奇的?”铁心不知何从屋里出来凑趣。
众人一听纷纷起哄,“是啊是啊,你好意思请我们吃白虎的口粮?”
“喂,那是全开封最高档的酒席了,再高,就得请皇家御宴啦。”金风急了。
“要的便是你这句话,皇家御宴,我们可等着了。”
碧湖忍不住插口:“分明为难人嘛,皇家御宴哪是平民百姓能进宫吃到的?”
银叶笑道:“才几句话就心疼了?来,大家动手,把金风这个家伙揍得一个月爬不起来,让碧湖心疼着急加上火,哈哈哈……”
众人自然听得出弦外之音,一个个笑得直打跌。
白虎懒洋洋地抬头瞧了瞧,吼了一声,又趴了回去。展昭因它前段日子到处闲逛乱吃,惊吓百姓,怕它闯出祸,没让它跟着自己,白虎自然觉得无聊。
朱雀偏偏会学舌,“着急上火,着急上火……”越发笑得大家东倒西歪。
白帝对周围的热闹视而不见,仔细研究月明送来的资料。东海这股海盗人数不下三千,大战船四艘,快舟百余只,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指挥有方,难怪水军不是对手。
奇怪的是,这么大的海盗群两年前才开始活动,以前全无踪迹可寻,就像凭空突然便出现了。
灵光忽闪,忙问:“碧湖,燕王巡剿沿海盗匪是什么时候的事?”
碧湖被调侃得面红耳赤,乘机赶紧脱身,“是在燕王调任四川之前。”
“也就是十年前的事,赵祯那时刚登基,刘后掌了大权,以太后的身份听政,第一个要忌的赵氏宗室便是燕王……”白帝将前因后果一联,心下雪亮。
燕王雄才大略,颇有太祖之风,真宗庸碌,对其深为猜忌,为保江山,却又不得不用他。时日既久,燕王郁郁不得志,又岂肯甘居人下,雄心渐起。刘后当朝,燕王便知自身难保,只因未及准备好,唯有先行蛰伏,再图良机。于是在当时巡剿沿海盗匪便留了伏笔,暗中收罗可用之才,放之海外,严加训练,时机一到,装扮为海盗作乱。一旦水军连败,朝中心腹再极力推荐,便能出山征讨,名正言顺重掌兵权,扩大势力。如果大计不成,还可以利用海路远遁海外,又有谁能拿得住他?
好一个燕王,十年前便步步埋伏,直到今天才显山露水,其深谋远虑,万人不及!
微一沉吟,“冥教在这股海盗中有多少人?”
碧湖大为惊讶,“主人怎么知道的?几年前,月明姑娘便注意到这批海盗不同寻常,她说海盗通常都是一盘散沙,啸聚成伙而且进退有度的极少,所以派了海上的门人去查。一查之下发现问题更大,竟然有冥教天王在其中担任统领,具体人数约在百名左右,全是海盗中的大小头领。”
白帝不觉柔和地笑了,怪不得事情一发生月明就送来了如此详尽的资料,想来平时费了不少心血收集,这丫头真是心细如发。
“那个天王叫什么?”
“据说叫作夜罗,以前从来没听说过,也不知是什么来路。月明姑娘觉得他可能原本就是海上为生的人,被冥教看中收为天王的。”
白帝点头,“不错,冥教向来不在海上活动,要想迅速扩充势力,只能找海上的水手。燕王出面替冥教求情,不是为了夜杀的几个冥教杀手,而是为了那些海盗中的冥教头领!”
金风从众人的包围中钻了出来,“还有一件事,月明姑娘请主人定夺。陷空岛的卢方向玄武宫门人询问这批海盗,下面请示是否告诉卢方真相?”
一语出口,大家都静了下来。
白帝沉思片刻,大手一挥,“不管他是什么目的,据实告知!”
第九章
开封府内,展昭和公孙策听完包拯的分析,一时无语。
良久,展昭才道:“大人,燕王如果在十年前便安排好这个计策,这次出征,可能步步都会按燕王的意图进展。”
“大人,圣上怎麽就派了燕王前去?”公孙策实在忍不住抱怨。
包拯叹了口气,“此计滴水不漏,圣上年轻,并不知十年前的事;诸位大人十有八九认为燕王的才干足当此任。宁穆稍一推波助澜,人人赞同,圣上也无法拂逆众意啊……”
知道燕王厉害,但是直到现在才真正领略到他厉害在什麽地方。
“倘若燕王建立了海外基地,下一步他就可以放胆图谋,进可攻,退可守,狡兔三窟,要对付岂不更困难?”展昭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结。
包拯苦笑道:“海盗猖獗,断海运,减税收,你我怎能阻止燕王围剿海盗?唯今之计,只有助燕王剿海盗的同时,尽力分化他在海上的实力。”
公孙策忽道:“如果能找出燕王勾结海盗的证据就好了。”
包拯一怔,公孙策立知自己说错了话。
展昭舒眉而笑,“大人,先生,我正在想这件事呢。过两天圣旨一下,我就可以入燕王府,时间一长,总会有些蛛丝马迹会落在我眼中。”
“不可莽撞,待我查清楚再说。”包拯急忙喝止。
燕王控制著夜杀,杀手众多,仅凭展昭一人,武功再高,本领再大,也敌不过那许多人。
展昭口中答应,心下早已盘算起来。
“哦,下雨了……”包拯走到窗前,但见细雨如烟,交织成薄纱,随风轻送入窗,凉凉地拂过脸庞。
一种迷茫的悲凉在包拯眉间凝聚。
“大人……”展昭从未见过包拯有这样的神情,一时惊住了。
刚毅肃穆,铁面无私,不管遇到任何事都绝不退缩的包青天……
“我老了,或许心肠也不同从前了……”包拯扶著窗台,神色变得柔和,“这些年官场风波经历得太多,生离死别我已不能等闲视之。你们能平平安安渡过一生,是我最大的心愿。展昭,你懂得一个父亲期盼儿女平安的心情吗?”
为什麽眼前会模糊?展昭努力想看清楚包拯的身影,可是眼中一层朦胧的水汽聚结成形,跌落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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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明媚,春水盈盈,碧草如丝,镜湖边垂柳纤细柔嫩,风过枝随,轻点水面,一圈圈涟漪便悠悠荡开。
小土灶蹿起红红的火焰,舔著灶上的小锅。锅里“噗噗”翻滚著清粥,散出阵阵香味。
白帝坐在旁边,一手拿著本书,一手用木勺无意识地搅著粥锅。白虎兴奋地来回乱走,不时伸颈长啸,显得急不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