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迟了。”青年脸如冠玉,白衣如雪,背负金弓,腰缠银鞭,傲然挺立于崖上,手上执著一个染血的包袱。
“是你……飞扬……”南宫少天怔怔地看著眼前人。
多年不见,当日的稚气少年今已经长大。凤飞扬身量比六年前拔高了不少,但却更为瘦削。昔日亲切爽朗的气质蜕变成冷若冰霜,就连那清脆甜美的嗓音,也变得清冷。可是……骤眼看去,还是像个易钗而弁的美女。
凤飞扬见他目不转睛地盯著自己,脸上忽然一热,忍不住恨恨地撇过脸,冷言道:“南宫大人,飞扬二字不是你叫的。”
淡淡的一句话,已令南宫少天彷如中了一拳,胸口登时一窒。
“说得是,在下应该称你为凤公子才对。”
“言重了,我们根本没有称呼对方的必要。”
又是一记重击。南宫少天苦涩一笑,无言以对。凤飞扬也默不作声。
过了片刻,气氛有点尴尬。南宫少天自忖比凤飞扬年长几岁,总得拿出点风度出来,于是率先打破沉默,没话也找些话说。
“咳,听说上月初五是你二十岁生辰?”
“那又怎样?”
“呃……不怎样。”南宫少天不禁暗骂自己笨。说这些干吗?难道在此时此地祝他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于是二人又继续相对无言。
“你怎知我生辰?”今次先开口的是凤飞扬。
“那是江湖上的盛事呀。那天凤老爹宣布以后让你脱离父兄独立行事,江湖上又多一位名捕,凤家有了你这新力军,简直如虎添翼。”南宫少天理所当然地说。
凤飞扬却脸色一沉,冷冷地说:“你倒挺关心我凤家。”
这是什么话?飞扬在怀疑他想对凤家不利吗?南宫少天不禁生气:“这些年来在下从没兴过报复之心,自问对凤老爹亦没半点不敬。”
凤飞扬一听,大怒:“你做出这种事,还敢心存报复的念头?我还没找你报仇呢!”
“你还要向我报仇?你们凤家也别欺人太甚!”南宫少天直气得跳脚。
“我家怎样了?”凤飞扬也抽出银鞭。
想起自己当年所受的冤屈,南宫少天几乎想骂脏话,可是一看到飞扬气苦的脸,想起当日梅林相遇,唉,自己一时糊涂,也不能说没有责任。
“好吧,算我不对。”
“哼,本来就是你不对。”
“飞……凤公子,你怎会来这偏僻的地方的?”南宫少天忍气吞声,把话题转到另一方向。
“废话。难道你来得我来不得?”
“呃……不是,不过,我来是为了办案。”咦?难道飞扬也……
南宫少天一怔,这才注意到他正在追捕的要犯,已经伏尸在凤飞扬脚下,而且身首异处。
“你杀了白虎君?”
“此人乃是马贼,已经屠杀了好几条村的村民,难道不该杀吗?”凤飞扬冷笑道。
“该、该杀。”可是白虎君是他的追捕多时的要犯呀。按江湖规矩凤飞扬不合横加插手,抢去他将要到手的猎物。
“那还有什么问题?”凤飞扬斜睨著他,嘴角勾起一个挑衅的笑容。
“……没问题。”算了,这也许是飞扬第一次单独办理的案子,不要扫他的兴。南宫少天只好摸摸鼻子,认句晦气。
只可惜他的好意没人受领,凤飞扬只是冷哼一声,拿著包裹著白虎君头颅的包袱,头也不回地走了。
南宫少天也好脾气地没计较,可是……
黄河渡口。
“咦?飞……凤公子,这么巧啊?”
“不好意思,翻江蛟的人头我带走了。”
四川府衙。
“呃?今次又碰到你了?”
“哼,知府贪赃枉法的证据已在我手上。”
黑风山寨。
“……”
“山下的喽罗全被你解决了吗?辛苦了。可惜只要黑风寨寨主在我手上,这单案还算是我的。”
一次、两次、三次,都算了。可是四次、五次、六次……
他南宫少天可不是圣人。
“你是故意的吧!”每次也功亏一篑,难怪他气得跳脚。要是南宫少天还是当年那个靠赏金过活的小捕快,还真给他害死了。
“废话。”凤飞扬丢他一个白眼,彷佛在骂他是笨蛋。
南宫少天更加火冒三丈。
“你处处与我作对是什么意思?”
“我喜欢,就这个意思。”
“你喜欢……”南宫少天气得发抖,“难道你真非与我为敌不可吗?”
“哼,你年纪不老,怎么脑子就不管用了。”凤飞扬淡淡一笑,一字一顿地说:“我说过,我们一辈子也是敌人。”
一阵急气冲心,南宫少天的忍耐力也到了极限。
“好!既然如此,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哦?那你又能怎样?”凤飞扬不痛不痒地说。
“听好,我下一个目标的长白山的双魔。我们一决高下吧。”
“好,谁先把犯人制住,谁就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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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南宫少天,大魔已经在手上了。你认输吧。”
“哼,二魔也在我手上,怎见得是在下输了。”
“好!那我们再比!”
两个月后。
“凤飞扬,独行盗已经被在下的人擒住了。”
“姓南宫的,你好卑鄙!一路引我走错路,还邀人帮手。今次的比赛不算数!我们再比!”
三个月后。
“南宫少天,猛虎寨的人已经投降于我,你今次输了。”
“姓凤的!你竟然在上山的路上设陷阱?你想杀掉我啊!”
“哼,兵不厌诈。”
“我不管!再比!”
凤飞扬与南宫少天的赌赛就这样一直互有输赢,但在双方不认输的情况下持续下去。而这事没多久就传遍了江湖。只是很奇怪,不单凤家的家长没管束飞扬。就连当今圣上凤骁也只眼开,只眼闭。任由他手下两名大将胡闹下去。既然天下最大的凤骁也不管,其他人自然也不敢管。久而久之,众人,包括两位主角也认为他们的赌赛会就这样比下去,他们的关系也永远这样的纠缠不清,耐人寻味……
在凤老爹七十大寿寿宴结束后的第二天,缅怀往昔至喝得酩酊大醉的南宫少天一觉睡醒,就看到他的好兄弟西门仪。
“你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南宫少天皱皱眉头。
西门仪挑一挑眉,耐心地解释:“你看看这……破烂的佛像、遍地瓦砾、厚厚的灰尘,还有密集的蜘蛛网。一看就知道这是间-破-庙。”
“我当然知道这是破庙,我是问你带我到这儿干什么?”
“你在凤家的梅林喝醉了,我好意把你救回来。”啧,真是一个不懂感恩的家伙。
“这个我也明白,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不给我找一间客栈?”睡得腰酸背痛的南宫少天白他一眼。
“客栈?!”西门仪怪叫一声,“客栈要钱的你知不知道?万一你醒来不认帐,我岂不是亏大了。”
“死钱鬼,没义气。”想起上个月西门仪一掷千金包下倚红楼,只为与某花魁共渡一宵,南宫少天就深悔自己误交损友。
“我好歹把你救回来,没让你在梅林丢人现眼。”西门仪委屈,他把烂醉如泥的南宫少天搬来也花了很大力气好不好。
一言惊醒,南宫少天想起梅林可是去凤府的必经之路。
“我醉卧梅林的事还有谁知道?”
“目前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西门仪笑吟吟地说。南宫少天总觉得他的笑容很刻薄,有著浓浓的计算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