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心惊得叫道:“树上也有蛇!”
白玉堂轻功绝佳,见势不妙,一折身,箭一般直扑下来。
满山遍野的蛇蜿蜒而上,五颜六色,大小不一,如潮水般涌来。
转眼之间,白帝宫前的空地上便挤满了蛇,后面还源源不绝地涌上来。
白帝如疾风一般直掠上宫顶,清朗的声音拔地而起。
“黑帝,你何时变成了卑鄙小人,枉你为一方之帝,竟然以蛇助阵,算什么英雄?”
“只要打败你,不择手段又怎么样?你受死吧!”
一道黑风闪过,黑帝已飞上白帝宫顶。
劲气猛烈相击,“轰”然巨响,碎石激飞,烟尘乱舞。
白虎最怕这种又软又滑的长虫,一见不妙,吓得一溜烟便逃之夭夭。
白玉堂长剑一展,豪情遄飞,“猫儿,我们又可以并肩作战了!”
展昭身形一晃,脸色越发苍白,握紧了巨阙剑,指关节泛出了白色。
白玉堂接连挑飞七八条蛇,忽然回头道:“猫儿,你肯定伤还没好,别动手,这儿交给我好了。”
展昭只觉手中的剑异常沉重,冷汗慢慢渗了出来。抬头望去,白玉堂潇洒挥舞的身影是那么的遥远,不真实得像一个梦。
并肩作战?永远也不可能了吧?
金风叫道:“快关门!”
“来不及了,蛇涌进了宫……”青铜狂撒药,蛇一沾到药沫便纷纷晕倒,后上来的蛇继续上挤,片刻之间堆得几乎像小山一样。
宫中钟鼓长鸣,白帝宫的人全冲了出来,黑帝的属下也迎上,双方在蛇阵中打成一团。
白帝虽然和黑帝交手,目光却时刻注意着展昭,忽见他的脸色越来越是青白,心中一悸,展昭内力已失,蛇群喷出来的毒气并不强烈,但是以他此时的身体状况肯定支持不住。不及细想,双臂一张,如大鸟似的扑下,转瞬间抱住了展昭。左右一看,到处是蛇,连宫中也进了蛇,毒气弥漫,不敢停留,手一扬,一条细长的玄铁链挥出,拍击在树身上,借力在树梢上飞驰,直向山下奔去。
白玉堂眼前一花便不见了展昭的踪影,再一看,气得直跳起来,“臭白帝,给我放下猫儿……”提气欲追,忽然数十条蛇劈面袭来,忙长剑一转,剑花如雨,将群蛇斩断,再找时,已看不见展昭了。
“猫儿……”白玉堂急得头顶冒烟,不管三七二十一,向山下狂冲。
黑帝一怔,一张俊美无俦的脸露出了冷酷的笑,黑衣闪动,随后也追去。
铁心一边杀散涌上来的蛇群,一边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以后似乎不再需要他关心展昭了吧?
金风被蛇追得哇哇大叫:“哪个缺德鬼想出这般馊主意,放什么鬼蛇,老子抓了他剥皮抽筋……”
铁心不冷不热地道:“黑帝手下江河湖海四人,只有碧湖会驱蛇之术吧?”
“什么?”金风呆了呆,立刻便暴跳起来,“碧湖,你这个王八蛋,给我出来,我非宰了你不可……”
蛇群中驱蛇的众黑衣人中走出一个年轻人,嘲笑道:“光会叫嚷有什么用?有本事便追过来杀我啊?”
金风大怒,飞身便追了上去。碧湖冷笑,转身便走,两人一前一后,追入树林不见了人影。
铁心又叹了口气。
青铜忽道:“银叶这几天都在生病,这会儿还在房间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铁心人一僵,神情复杂,迟疑片刻,还是回头冲入白帝宫。
金风追着碧湖奔到无人之处,碧湖突然站住了。
“小王八蛋,你放什么蛇?咬伤了我手下那么多人,老子饶不了你。”金风气急败坏地大嚷。
碧湖俊俏的脸上止不住扬起了快乐的笑容,“我不撺唆着宫主放蛇,你能见到我吗?”
“你……”金风气得倒仰,“你放蛇就是为了见我?”
“放心吧,蛇是我调教的,看上去毒性猛烈,一咬就昏迷,其实不会死的,解药我都给你带来了,你着什么急?再说,放蛇总比放黑水好吧?要是你烂了一只手或是一条腿什么的,可就补不回来了。”
金风一想也有道理,“我算是栽在你这个小王八蛋手里了。”
碧湖哼了一声,“半年没见我你居然若无其事,老实交待,是不是又看上别的人了?”
金风恶狠狠地一把擒住碧湖,“你害我做梦都在跟你亲热,这会儿还说这种话。我倒要怀疑一下,你跟那个该死的星河好得紧,说,有什么不三不四没有?”
碧湖看着金风,眼里渐渐蒙起一层水汽,“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一个时辰见面,你还在这里疑心我……”大眼睛眨了两下,一串儿泪珠便滚了下来。
金风顿时慌了手脚,忙抱他入怀,吻去他的眼泪,叹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不偷偷摸摸的……”
两个久别的人早已忘记身外的大战,共渡这难得的甜蜜时光。
一路疾奔,身后黑帝紧追不放,白帝急着找一个安全之地放下展昭,可是哪儿看也不放心,一不留神,已冲下白帝山三十余里。
再向前就快到江边了,白帝一咬牙,拔开重重密林,放下展昭,只说了声“小心”,转身便迎向黑帝。
两人身法迅如电,疾如光,展昭只觉得劲风扑面,气也为之窒。白帝生怕误伤了他,引着黑帝越打越远,渐渐不闻声息。
自己已经变成一个处处都需要别人照顾的人了……
展昭咽下满心的苦涩,惦记白玉堂,挣扎着寻路回白帝宫。
“救命啊……”
一声尖叫让展昭停住了。
自身难保,还能再帮别人吗?
呼救声异常凄厉,就在不远处,一声声传入展昭耳中。
再也忍不住,他来不及细想,疾步赶了过去。
冲到近前,一眼望去,那施暴的人正是自己和白玉堂追入四川要捉拿的采花大盗花蝴蝶花冲!
凭展昭和白玉堂两人的身手,一个花冲本来根本不难对付,可是花冲暗中不知投靠了什么势力,一路上展昭和白玉堂屡屡遭袭。白玉堂一不小心误中圈套,中了腐心散,幸亏卢方见到两人留下的暗记,及时赶到,才避开了追踪,展昭方有时间上白帝宫求药。万万想不到,今日竟然在遇到了这个罪魁祸首。
花冲斗然发觉展昭,顿时惊得颜色更变,跳起来便去拿刀。
展昭深深吸了一口气,手心发热,巨阙剑竟似有灵性一样,“呛啷”已迎风出鞘,剑光映寒,刹时一片光华。
花冲心胆俱裂,此时想逃,展昭轻功绝顶,料想也跑不掉了。他向来悍勇,怎甘心坐以待毙,横刀在手,只盼白玉堂早已毒发身亡,独斗展昭,还可有逃命的机会。
展昭异常镇定,幽深不可测的双眸沉静如昔,瞥了一眼躲在一边簌簌发抖的少女。
“姑娘,不要回头,拼命跑,听见了吗?”
柔和的声音似是一股春风,吹去了那少女的恐惧。她感激的点了点头,撩起长裙,飞也似的狂奔而去。
四周万籁无声,寂静如死。
秋风席卷,林涛呼啸,枯草黄叶,漫天而起。
冷静,镇定,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是意志与勇气的较量。
花冲冷汗滚滚而下。
面对丝毫没有破绽的展昭,他越来越沉不住气,无边的惶恐压得他几乎要崩溃。
终于,花冲大吼一声,一纵身,刀当头劈下!
看似简单的一招立劈华山,包含了七种变化,刀势未老,一转腕,展昭上半身俱已笼罩在刀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