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会场中的闷热,外面的空气就凉爽许多,RAB的环境建设弄得非常不错,据说它的第一代校长曾经是军人,便将整个学校也弄成了军事化的布局,不过这几茬领导换下来,军事化布局已经只剩下大概的形状,没变的,只有校园中那大片大片优美的绿化。
站在一棵榕树下,沈齐鸣不顾形象地大大伸了个懒腰。这是倒数第二天了,再忍受明天一天就可以回去了。坚持就是胜利!
他深吸了一口气,正打算午饭要不要和大家一起在招待所食堂解决,却在一转头之间,惊愕地发现了仿佛一直就伫立在不远处的人。
高挑的身材,细长的眉眼,带有一丝骄傲与冷淡的嘴唇……那是一个他一直避免去回忆的人,说得清楚一点,那是一个他甚至希望……从未在他的生活里出现的人。
‘叶翔……’他不知道自己说出这个名字没有,他只知道有微风从唇边滑过,滑向了对面的人。
叶翔比沈齐鸣更加愕然地看着他。他有些尴尬,或许应该扭转头,当作没有看见才对?毕竟,那时候是他先从两人之间的纠缠之中挣脱出来,连声招呼也没有就消失了。这算是背叛的一种,很恶劣,对不对?
这样的重逢,叫他应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他才好?
沈齐鸣的脚步动了,慢慢地,慢慢地一步一步向他走来。叶翔真的很想装作没有看见,转身离开这里,但是脚步却仿佛扎根在地上,丝毫移动不得。
‘叶翔?’女子柔和地叫了他一声。
叶翔没有答她,只有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个向他走过来的男人。
两年不见,他们的变化都不是很大。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大约就是叶翔的毒舌和沈齐鸣的冰块脸与之前微微有点不同。不过也只是‘微微有点’不同而已。
沈齐鸣走到他面前,站住,无言地看着叶翔。
‘……很久不见。’他终于伸出了一只手。
叶翔踌躇了一下,也伸出手去:‘好久不见……’
双手相握,那是如此熟悉的触感。两人的心都微微沉了一下。
本来以为忘记了,以为离开这么久即便有过再深的刻印也应该就什么都没有了。
然而并不是这样,刻印还在,只不过他们都故意不看而已。
他们互相对视,双手依然握着,似乎是忘了它们的存在。
叶翔身旁的女子感觉奇怪,又叫:‘叶翔?’
叶翔反射性地想抽回手,沈齐鸣却握得更紧。
又来了……叶翔苦笑。
‘这位是……?’沈齐鸣用眼睛询问叶翔。
真是的……
‘我的……女朋友。’说出女朋友三个字的时候他感觉有点不自在。说是女朋友,交往一个月了,却连手也没有牵过。他简直要称自己是本世纪最后一个纯洁的男人了,’呃,嗯……这位是……我过去的同事。
沈齐鸣的表情没有变--实际上他的表情从来都很少变的,除了那一次。
‘你好。’他礼貌地向她打招呼,然而手却仍握着叶翔的,没有松开。
‘你好……’女子微微有点尴尬,因为她能隐约感觉到这个男人对自己没有什么好感,于是转头对叶翔笑笑:‘既然是过去的同事,肯定很长时间不见了吧。那你们聊,我先走了。’
‘……好。’
她得体地对他们微笑招呼,然后与沈齐鸣错身而过。
‘长得很普通,不过很贤惠的样子。’沈齐鸣放开叶翔的手,淡淡地说。
‘是啊,很贤惠……’叶翔下意识地将左手的书换到右手上,‘你怎么会来这里?开会吗?’
他当然不会自恋到以为这个男人是追着他来的,更何况他已经告诉过父母,自己上这个学校的消息决不能随便就告诉他人。莫说是沈齐鸣,就连叶飞也不知道。他不想再招惹到什么麻烦。
‘对,我是来开会的。’沈齐鸣双手插在口袋里,说起主任那个老不修诓他来这里的原委,叶翔边听边笑。
‘原来你也会上当啊,我还以为沈老师你早就聪明得不知上当为何物了。’
‘你还是那么牙尖嘴利。’沈齐鸣说。
叶翔干笑。
已经很久不见了,离开了这么久其实心里一直都还想着对方。可是自我的矜持、骄傲,还有许多连他们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他们谁也不愿意说出关于过去的禁忌话题。
于是就沉默了。
两人对站,既不看对方也不说话,就那么沉默着。
很久之后,叶翔先踌躇地开口了:‘呃……对了,我下午还有事,先走……’
‘要不要到我那里坐一坐?’带点犹豫的询问。
‘啊?’
‘去我那里坐一会儿吧。’变成了带有命令的语气。
叶翔呆滞。如果不跟他去的话,就显得有点太骁骑,也太刻意了。可是如果跟他去的话……跟他去的话……
‘走吧。’完全的不容置疑。
沈齐鸣转身就走,似乎对于叶翔会跟上来这一点非常自信。而叶翔也没有让他失望,只是顿了一下,很快就跟了上来。
这次来开会,让沈齐鸣最满意的大概就是住房了。由于与会者很多,大部分的人都是两个人一个房间的,他虽然要了一间双人的标准间,但是服务员很凑巧地始终没有往他这里安排其他的人,所以他在这里住得就跟包间没有两样。
打开门,沈齐鸣很自然地让开身体,让叶翔先进。
房间内很普通,就是很平常的旅馆摆设。正对门口的写字台上乱七八糟地摆放着洗漱用品、文件资料以及一个不大的行囊。
‘你出门还是只带一个小包啊。’叶翔笑着说。
沈齐鸣没有答话。叶翔看向他,发现他的眼神正在回避自己,这才忽然想起自己知道他出门只带一件小行囊是在什么情况下。
真是……很尴尬的关系呢……叶翔在心中微叹。虽然一直以为自己很正确,虽然一直以为自己很理智,但……有很多事不是正确和理智就能解决的。看来……果然还是不该来啊。
‘你坐,我给你倒杯水。’
沈齐鸣拿起茶杯准备去洗,叶翔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不用了。’
沈齐鸣呆了一下。
叶翔讷讷地放开手:‘真……真的不用了,我一会儿就走。’
‘哦……’
二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
两年前的不告而别留下了不轻不重的后遗症,这是叶翔所没有想到的。其实,如果当时他在沈齐鸣面前决然地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断掉的话,说不定再见面时还能比较不那么尴尬,可是他没有。他把一屁股烂帐统统都丢到了家里,丢到了沈齐鸣头上,然后自己逃之夭夭,自然就导致了现在的这种局面。
‘沈……我……’叶翔张张嘴,好像想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
沈齐鸣看着他,视线从他的额头转移到嘴唇,然后下移到开了一粒扣子的衬衫领口内。
口干舌燥……这是他们共同的感觉。
‘叶翔……’
叶翔不由自主地后退。不是害怕,而是心虚。
‘等一下……沈齐……’
腿碰到床沿,立刻就跌坐在床上,身体僵硬。沈齐鸣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抚摸他的脸,他的颈项……然后,吻了下去。
那是用两年时间沉淀下来的第一个吻,温暖、轻柔,带有些微丝柔的电流。叶翔无意识地张开嘴,沈齐鸣的舌滑了进去。
由温柔到激烈然后再到粗暴是一个过程,但是他们谁也不记得究竟是如何发展的,当叶翔的理智被疼痛稍微拉回一点的时候,沈齐鸣已经畅通无阻地进入他的身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