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齐鸣推开椅子站起来:‘我是只管自己没错,不过不像某些人,整天只竖着耳朵听别人闲话。’
‘你说什么!你说谁!’叶翔跳起来,‘沈齐鸣你不要跑!给我说清楚!!’
沈齐鸣边走边道:‘我没闲情逸致和你闹,有时间就到手术室借一套去。护士长我出去一下,借到东西就回来做。’
‘沈齐鸣!’
‘我说的是事实。’
‘你记不记得你说过什么!’
‘我没有跟你吵。’
‘说得好像我无理取闹一样!’
‘本来就是。’
‘杀了你……!!!’
叶翔已经顾不得形象了,追上去拉住沈齐鸣的胳膊往后扯。虽然有个这样的秤砣压着,可对于沈齐鸣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脸色也不变一下地拖着他继续前行。反而是叶翔,脚下一路滑行着,很没面子被他拖出了门外。
‘他们的感情很好嘛。’护士长说。
颜君辉哈哈干笑了几声:‘是……是啊。’ ‘沈齐鸣你这个说话不算话的混蛋!!’被拖到电梯门口的叶翔气急败坏地叫。
沈齐鸣无表情地看着电梯楼层的变化:‘我可没有食言。’
‘第三条是怎么说的!’
‘甲方必须在乙方面前时刻表现出低姿态。’
‘你记的很清楚嘛!’
‘……’他宁可自己记得不清楚。
‘那你的姿态呢!’
‘还在,不过已经很低了。’
‘胡说八道!’
沈齐鸣看着他:‘那你还想怎样?要我跪下来舔你的鞋底叫你一声女王?’
‘……!!’叶翔身后火焰冲天,‘沈齐鸣你这个混蛋!我跟你不共戴天!’
电梯门开了,里面的无辜人们正想出来,却在下一秒又被叶翔的狮子吼吓得退回去贴到了电梯上。
沈齐鸣若无其事地走进去:‘省省劲等会儿作手术吧。’
手术室的确还有静脉切开包,不过只剩下一个了,且护士长也不在,其他人也不敢作主,怕等会儿万一需要的话会没的用。叶翔跟管理器械的小护士蘑菇了半天,可说什么她也不让他们拿走。
‘小黄,你太无情了吧。’叶翔一副很痛心的样子,‘长这么漂亮却一点人情也不卖……’
姓黄的护士笑起来:‘别给我说好听的,如果我现在借给你们了,等会儿万一要用的话护士长骂的肯定是我。 ’
叶翔还想再努力争取一下,沈齐鸣拍了拍他的肩,拉住他白大褂的领子将他拖到自己身后:‘你这么说根本一点用也没有!让开。’
叶翔瞪他一眼,不过碍于有人在旁也没再说什么。
‘静脉切开包只剩一个了,那大换药碗还有几个?’沈齐鸣问。
黄姓护士翻开登记本看了看:‘哦,还有三个。’
‘那就好了。’沈齐鸣一拍手,‘把切开包借给我们吧。后面万一要用的话,你告诉护士长让她给用大换药碗。’
‘啊?这个肯定不行……’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大换药碗和切开包里的东西差不太多。’沈齐鸣刷刷两下写好借条递给那位护士。
‘差得多了呀!’
‘没关系,你这样说就行了,如果护士长不高兴,你让她来骂我。’
那位护士又自言自语地叨咕几声,便进无菌室拿切开包去了。
‘……看来是你的魅力比较大呀。’叶翔冷冷地说。
‘不,是我的方法好。’而你的聪明用不到点子上。
‘……’
小孩子当然是不会心甘情愿地配合手术的,因此在需要的时候都会给他们打上一针安定,等他们睡着了再开始进行。这一次手术之前也是常规地给小孩打了一针安定,没多久,小孩开始昏昏欲睡。
小孩家里的人还满有闲时间,一个人入院就来了七八个人进行所谓‘陪护’,每次进去为小孩治疗检查的时候,只见站的满屋子都是人。叶翔就曾经抱怨过,这小孩是用暴露疗法治疗的深度烧伤,再加上小孩子本身免疫力就低,这么多人在那里‘陪护’非常容易发生感染。可是不管他怎么说也没有用,那些人根本不听。
后来护士长打听了一下回来跟他们说,那几个人好像挺难缠的,而且还很有些来头,如果愿意在那里陪就在那里陪,出了什么事让那几个人自己负责。为此叶翔真是窝了一肚子火,每次查房最不想去的就是小孩的特护病房。
可是这次不一样,静脉切开的手术虽然不大却毕竟是创伤,需要严格的无菌操作。叶翔一边准备消毒和打开无菌包一边对站了一屋子的桩子道:‘几位,能不能请你们出去一下?这是无菌操作。请配合一下。’
七八个人出去了几个,还有小孩的父母和爷爷奶奶站在那里没动窝。
‘你们几位也请出去一下吧,我们这是无菌……’
‘俺们知道是无菌操作呀!他们都出去了,你做呗!’长着一张刀刻般固执老脸的老太太大声说。
要不是看她老,叶翔真想冲她脸上一拳。
他耐住性子道:‘老太太,这不行,您看我们都戴着帽子,口罩……’
‘俺说你这人咋这样!让你做你就做么!俺们又不是小孩的外人!’
‘……’真是有理也说不通!
沈齐鸣拉了拉叶翔的袖子,示意他别再说了。
‘跟他们吵,没完的。’他低声说。
已经快下班了,叶翔也没时间跟他们蘑菇,便和沈齐鸣两个人消毒,铺巾,戴手套,局麻,开始手术。
再次消毒,定好血管的地点,叶翔在沈齐鸣的指示下拿起刀,熟练地一划--
‘啊--------!!’
突如其来的尖叫把叶翔吓得手一抖,手术刀在空中画了个圈,眼见就要落到无菌区外,沈齐鸣眼明手快地接住了。
‘谁……究竟是谁在这里捣乱!!’叶翔跳了起来,因为怕被污染而举着双手暴怒地对围了一圈的家属吼。
‘……’
一片静默。
‘叶翔!’沈齐鸣叫他。
‘我早就说过这时候是无菌操作、无菌操作……能让你们留在这里看已经是很勉为其难了!还叫!叫什么叫! ’
围一圈的人们脸色都不太好看,小孩的妈妈脸色由青转红又转白,一扭身出去了,病房的门在她身后被重重关上。
沈齐鸣拉着叶翔的手向他示意,叶翔本来还想再骂一句的,但被沈齐鸣一握,虽然隔着塑胶手套,那脾气竟发不出来了。
叶翔坐下,接过沈齐鸣递过来的刀,继续手术。
一般小孩的血管都不是太好找,而这个小孩的血管的位置也似乎和平常人的不一样,本该就在那里的血管今天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
再次扩大切口,可还是看不到血管。叶翔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不要着急,’沈齐鸣轻轻地说,‘应该就在这里,再分离一点……’
叶翔的经验毕竟不足,手慢,而且犹豫。沈齐鸣有点着急,手把手地与他一起握着刀向下划。
‘既然不行了就叫主任来!怎么叫个实习医生在这里干呢!’
再一次突如其来的大嗓门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险些将手术刀就那么直接插进小孩的骨头里去。
这次发难的是小孩的爷爷,看来是个颐指气使惯了的老头子,叶翔最最反感的就是这种人了。
‘你们又想怎么样!’他将手术刀丢进无菌弯盘里,发出当啷一声,‘早告诉你们不要在这里看的!既然要看就不要那么多事!’
老头咦了一声:‘你技术不行还不许人说了?哪有这么把人当成实验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