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深莫测的挑眉一笑,蔺怡风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只是拍来贺齐月桎梏自己的手掌,凉凉地吐出让对方再度冻结的问题:“你身上有没有更值钱的东西呢?齐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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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垂头丧气的拖着脚步走到刚刚发誓这辈子也不会再进的当铺里,贺齐月万不得已的拿出怀里珍藏的有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寒着一张俊颜,用不共戴天的仇恨眼神瞪了高高在上的当铺伙计一眼,才不甘不愿的遵从蔺怡风的嘱咐,见心爱之物放到台子上:“喂!我要当这个夜明珠……”
“什么夜明珠啊,破石头一块也拿来当宝贝!哼!”从鼻子里哼出千篇一律的台词,伙计看都没看就把贺齐月从皇帝那里连偷带骗弄到手的稀世珍宝评得分文不值!
咬紧下唇,告诫自己不要冲动,但在安闲伙计用肥得流油的脏手抓起自己的夜明珠,还不停地咒骂他当的是假货时,贺齐月唯一的念头就是扑过去咬死对方!
幸好福记当铺的伙计见得世面,很快就认得出手里的东西价值连城,立刻脸色大变的将夜明珠收到袖子里,回避着贺齐月吃人似的目光,阴阳怪气的拨拉起算盘:“劣质玉石一枚,破损多处,杂质繁多,顾念本当铺慈悲为怀,济人于危难,算你五十两银子,还不谢谢我们掌柜,要不是他老人家吃齐念佛,常存素心,你着破石头连十个钱都不值!哼。”
“……你们……”在那张轻飘飘的五十两银票从高过头的柜台上丢下了的时候,贺齐月眼前猛地发黑,险些被活生生气昏过去!太过分了!孰可忍,孰不可忍!不管蔺怡风还有什么计划他都不管了!如果让夜明珠被这样拿走,他不知——
“拿回来!我不当了!”义愤填膺的伸出手,贺齐月刚想扯住伙计的袖子,就被角落里冲过来的两个中年男子一左一右架起了胳膊!好整以暇的敲打着桌子,伙计冷笑着讽刺还在挣扎的贺齐月道:“当票既出,恕不退还。想赎?可以~拿五万两黄金来。我可以考虑考虑!想闹事嘛~来人啊!给我把这臭小子打出去——”
“你们敢——”瞪大眼睛想要端出太子的气魄,可还不等贺齐月把话说完整,就被中年护院踹倒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浑身的剧痛抵不了心头的怒火,贺齐月忍着周身要散架的冲击,狼狈不堪的爬起身来,站稳之前就又是一个踉跄的坐倒在地。双眸尽赤地眼睁望着福记当铺的招牌在风中嚣张的摇曳,他深吸几口气,倔强的要再度尝试,却被一双温暖的手按在肩上。
出奇和蔼的弯下腰,蔺怡风的手轻柔的拂过前者的腰身,关切的眯起了眸子略见急切的询问:“你的腿没事吧?还能走吗?”
“还、还好……”感动地扶着对方的削肩站起身,贺齐月活动了几下腿脚,安心的叹息道。正当他想收回前言,赞赏一下蔺怡风的体贴时,突然,后者猛推了他后背一把,在他耳边坏笑着叮嘱道:“既然能走的话,那就赶快跑吧……”
“跑?我为什么要跑?”不知所措的扑跌了一下,贺齐月隐隐约约捕捉到了某种不善的讯息,可惜还是慢了一步,蔺怡风已经指着他的腰部高叫了起来:“快来人哦~有人偷福记当铺的东西了——”
“什么!?”低头发现自己的腰上不知何时被蔺怡风挂了一块玉佩,贺齐月暗骂自己大意,想要抬头解释,就见当铺里的两个护院风风火火的追了出来,每人手里都握着足以大断自己腿的木棍!
终于体会到蔺怡风仇人的切肤之痛,贺齐月怨毒的横了轻松自在作壁上观的罪魁祸首一眼,边叫骂着“我会报仇的——”边头也不回的向着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当然,尾随着两个准备把他拆吃入腹的壮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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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
气喘嘘嘘的跑回来,贺齐月顾不上还没把气喘顺,就立刻抬头对躺在树干上一派悠然的蔺怡风疯狂的咆哮起来:“可恶!你想害死我啊!他们追了九条街耶!九条街——!”
要不是他躲得够快,现在这张用来混吃混喝的俊颜就要被揍得连他父皇都认不出来了!越想越生气,再加上胸腔的疼痛,贺齐月几乎要忘记自己不会爬树的事实了,只想手脚并用的窜到树上把蔺怡风拖下来揍到解恨为止。
垂下眼帘把他的恼怒全部看在眼里,蔺怡风不着痕迹的露出浅笑,翻身灵巧优美的跃下树来,抢在贺齐月出拳之前,将夜明珠、紫金玉佩以及一把朴实无华的弯刀递到了后者的身前。
夹风而至的拳头硬生生的停在离蔺怡风的秀美容颜不到一寸的位置上,对方毫无恐惧的平和神态抵消了贺齐月激动的心情。懊恼的暗叱了几句,他接过自己的夜明珠和玉佩,力气用尽的席地而坐,怨恨的白了笑逐言开的前者一眼,凉凉的讽刺道:“恭喜你,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害我逃得优雅全无,就为了这么一柄不值几文钱的破刀!早知道他们把这种东西当宝贝,我随便从宫里抓个几把出来,岂不是就可以发达了!”
“……确实,我也很奇怪,这把刀的锋刃没有什么过人之处,顶多雕工还算差强人意。可是,这个确实是我跟踪拿着你的夜明珠准备入库的掌柜,在暗墙里发现的。”接过被贺齐月把玩的弯刀,蔺怡风微微蹙起眉头,似乎也很难说服自己。不过,顿了顿,他还是将刀收到了行囊之中:“也罢,我已经在暗墙里留下了‘天下第一庄’的字条,等他们发现东西被偷,自然会有所反应。到时候看看他们的举动,就知道这把刀究竟珍贵在哪里了。”
“……你不怕你的师弟们遭遇无妄之灾吗!?”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对于前者毫无兄弟爱的本性虽然早有所闻,但亲眼目睹的震撼程度远远大于贺齐月的接受范围,抓过就要动身离开的蔺怡风,他忙不迭的抗议:“如果福记当铺找上他们怎么办!?”
“放心,我们天下第一庄的名字也不是白叫的。”心安理得的笑了笑,蔺怡风故作深沉的凝视向远方:“想当初,少林寺一百零八罗汉蹲在门外连续念了七七四十九天大悲咒,武当派掌门率二百弟子围着庄子焚烧了十天十夜的苦涎香,天一教下毒污染了全庄所有的饮食用水,长乐坊的老鸨带姑娘们骂街到了祖宗十八代……多少苦难他们都撑得下来了,这点小问题难不住他们啦。放心好了……”
“……你这家伙……为什么还没有被雷劈死啊!”可以想象以上惨无人道的事实,贺齐月无限同情的顺着蔺怡风的目光扫了一眼,在心里为素昧平生的天下第一庄众位劳苦功高的师弟们掬了一把同情的眼泪。见后者没有争论,仿佛是懒得再和难以沟通的对方多做辩驳,贺齐月把玩着手里的夜明珠,揉着跑得酸痛的腿站直身体,白了丝毫都不同情自己、快步走在前方的蔺怡风一眼,他故意很大声的抱怨着追了过去:“喂!等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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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啊,呵呵。”专注于彼此打闹的二人在你追我赶中没有留意到,此时此刻就在他们不远处的矮墙背后,正有一道高挑的身影在默默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发现二人渐行渐远,哪个抚唇沉吟的帅气青年潇洒的阔步走了出来,眯起细长的锐利眸子,定定地凝视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许久,阴冷一笑。缓缓松开环臂抱胸的双手,他随意地撩了撩垂在额前的黑密乌发,露出与风吹雨打无缘的脸庞,用半是埋怨半是挑逗的嗓音喃喃自语道:“太冷淡了哦……我的太子殿下……实在是太冷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