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优美的唇线上划开恶鬼的阴邪与神仙的淡漠杂合在一起的冷笑。深邃的眸子像望不见尽处的汪洋,没有温度的瞪向心脏停顿半拍的后者,他淡淡地补充道:“只不过……一旦我知道贺齐月被你们迫害了,我绝对不会放多任何可以报复你们的机会。只要我蔺怡风还活着……不,只要天下第一庄还剩一个人存在,都会让你们福寿阁的家伙切身体会到,什么叫比死还不如的活着……”
“……”不知何时,黑衣人发现自己的四肢已一片冰冷了。明明是春光明媚的三月天,为什么他却有置身于地狱,并且还惹到了阎王的恐怖感呢?……惹到阎王九死一生,惹到蔺怡风十死无生……江湖上这句脍炙人口的流言他终于懂了,只不过是……懂得似乎晚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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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地一声闷响,贺齐月像麻袋一样被丢进了阴暗的地牢!冷眼目睹着身为金枝玉叶的他踉踉跄跄的爬起身,守牢的几个黑衣人迸发出一阵紧过一阵的讽笑。拍了拍身上的浮土,贺齐月不介意的苦笑了一下,摇摇欲坠的晃到草垛的上方无力的躺倒,单臂抚额,自怨自艾的嗫嚅道:“武林盟主的情人这么摔也就罢了,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蔺怡风的男人是当朝太子吗?连太子都摔,你们还真是目无王法啊……”
“太子……哼!那更方便,细皮嫩肉的没吃过苦吧~好好在这里挫挫你的锐气!”不屑一顾的嗤之以鼻,黑衣人们一来是不相信要气质没气质,要节操没节操的贺齐月会真的贵为当朝太子,二来是仗着对方的性命掌握在自己手中,不把贺齐月病猫般的呻吟放在眼里。沉默不语的用余光扫了一眼探马恶心的笑容,贺齐月唇边突然锅起一抹浅笑,自得其乐的翻身而起,拍了拍厚实的茅草,眉飞色舞的环顾着地牢,由衷的赞叹道:“算了,念在你们待我不错的份上,本太子不予计较了。”
“喂,他是不是疯了……”面面相觑的互望了一眼,牢里贺齐月如鱼得水的为自己找了个阳光充足的角落卧倒,悠然自得的翘起二郎腿,顺便还抓了根稻草在嘴里叼叼。分不清他是在受罪还是在享受,一个黑衣人率先提出质疑。
“错~就是因为我不幸生为太子,所以别人家的小孩子犯了错,顶多跪跪祠堂,关关禁闭而已,可我只要恶作剧被父皇抓到了,他就肯定是利用当皇帝的方便,把我投入大牢。”神清气爽的换了个姿势,贺齐月苦中作乐,轻车熟路的将稻草垫高了一点,找到最舒服的位置:“嗯~二十年太子当下来,上到天牢,下到死牢,中间包括水牢、地牢、竹牢……反正只要是朝廷的牢底,都被我坐穿啦!你们这里阳光还算惬意,稻草给得也多,地面还铺了细沙,隔音也不错,老鼠虫子不多,潮气也不重,要不是味道差了点,还真的没得挑剔啊!”经验老道的品评了一番,贺齐月笑着平躺下来,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就是不知道牢饭的水准如何……啊~哈~到晚饭再叫我,这几天防蔺怡风夜袭比防贼还累,我先休息了……”
“……”呆呆的看着贺齐月随遇而安的酣然入眠,几个黑衣人哑口无言的石化在牢门外,半晌才升起了被愚弄的感觉!抢前一步摇晃着吱哑作响的木栏,分不清被关住的是里面的贺齐月还是外面的黑衣人,后者歇斯底里的喝叱起来:“喂——搞清楚!我们抓你可是要杀你的啊!”
“……废话,不然你们抓我来是要请我喝茶吗!?”眉角微动,贺齐月眼也不抬的淡淡反讽道。
“你你你——你知不知道,如果蔺怡风不肯拿龙凤刀来交换的话,我们老大吩咐过了,要把你碎尸万段,拿去喂狗!你就不害怕吗!?”大概是贺齐月太没有身为阶下囚的职业道德了,身为狱卒的黑衣人们也找不到了角色归属感,偌大的地牢里刹时乱了套。
“唉……你们老大还真没新意。拿死来威胁我的事情,早八百年我父皇就炉火纯青了!你倒不如说要把我先奸后杀,再奸再杀,杀了再奸,比较有魄力一点……”
“你、你、你就真的不怕死吗!?”
“怕啊~怕你也不会放过我嘛~没有意义啦!”
“你说你是太子,你就甘心被关在这里,不去京城坐你的金銮大殿?”
“……怎么说呢?”痞痞地咬了咬稻草,贺齐月微笑的目光飘向天井处的那隅方天:“这里是牢笼,皇城也是牢笼……关在哪里还不都是一样的。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情,爱不了自己想爱的人,逃不过周围的目光监视,避不开每日的早朝公文……至少,在这里坐牢,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躺着时不用一本正经的摆姿势~至少在这里~关得像个人……”
“……告诉老五,再对蔺怡风下通牒,叫他赶快拿刀来换人!”绝望的翻了个白眼,黑衣人之首瞬间泄气的移动到门口,回头狠狠地对手下吩咐:“不然的话,这里迟早有人要发疯的!”并且照目前的趋势看来,发疯的很可能是牢外的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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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不去救太子吗!?”顶着急出来的高烧奔到擂台边缘,虎目圆瞪的目视着蔺怡风不费吹灰之力的解决单调最后那个跳上擂台向大获全胜的自己挑战的黑衣人,罗煜怨恨的声音幽幽的荡过来,死死地盯着一脸淡然的新任武林盟主。
笑着接过老盟主颤颤微微递上来的龙刀,蔺怡风仿佛没有看到罗煜由失望转为希望的眸子,昂首阔步的拿着刀走到了被自己踹到地上的黑衣人面前,抱刀而立,俯视着对方,和煦地笑了笑:“你就是福寿阁的老大了?”
“……你想怎么样!?”挥手命令赶过来的帮众护在自己身前,福寿阁的龙头戒备的盯着蔺怡风手里的刀,恍然大悟的阴笑道:“突然想开了?为了救小情人,愿意把刀交出来了!?”
“快点给他啊——现在还来得及!”罗煜冲上前帮腔道,一把揪住蔺怡风的手臂,紧张兮兮的催促:“快点啊!”
“很遗憾,我考虑了之后,还是不打算把龙凤刀给你。”眯起妩媚的凤眼,蔺怡风好整以暇的甩开高烧在自己的表白中飙到新高的罗煜,好整以暇的蹲下身,腾出右手打了个响指!就见鼻青脸肿的天下第一庄逃徒们满脸菜色的缓缓冒了出来,每个人手里抱着一个厚厚的薄子,以同情的眼神望向厄运临头尚不知悔改的福寿阁众人。
“但是,撇开龙凤刀不谈,我这里有份小礼物送给你们,不知收到后,你们还有没有心情热情的挽留我的情人~二师弟,由你开始吧!呵呵……”银铃般的笑声望如丧钟般敲响,蔺怡风炯炯有神的直视着对方,阴阳怪气的吩咐道。不幸被点中头奖的天下第一庄二当家闻言,重重地叹了口气,迈前一步,字字清晰的将自己被蔺怡风以太子妃身份威胁官兵抓回来后四处奔波收集来的资料逐一念了出来。
“……福寿阁的阁主,你的名字叫萧强,原籍长州,家住葫芦镇,贪图老丈人的妆,娶了远近驰名的悍妇,生有二子一女,前年开始,你看上了青楼的名妓苏香香,将其金屋藏娇,现在还瞒着老婆频繁来往。你之所以垂涎龙凤刀的武林密芨,盖因你的功夫远不及你发妻厉害,每打必输,每次见面必挨打。并且,听说你老婆曾放话出来,如果你敢偷腥,她一定要手起刀落阉了你做太监,再抓一百个男人来轮奸你对不对?如果太子殿下有了万一,我们就会把上述情况告之尊夫人,到时候,请自求多福吧……唉……”看也不看彻底僵硬的黑衣人头领,天下第一庄的二当家把接力棒丢给了硬着头皮走上来的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