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怡风……你其实是很怕知道天下第一庄真的被自己毁了,很不安,很需要依靠,才骗自己爱上了我的吧?”
咽了口口水,贺齐月抚摸着蔺怡风垂下来的乌发,怜惜的蹙起双眉,自嘲的闭上酸涩的眼睛。自己若不是靠着天生来的荣华富贵,根本就无法和蔺怡风相提并论。对方有着过人的武功,那武功谁都夺不走。自己纵有千军万马,也无法随时携带。一路上,相遇虽短,相知却深。他知道蔺怡风这样一个人是讨厌束缚的,没道理愿意把自己这个大麻烦拉住不放啊。
“……那种软弱的行为,不适合我。”冷冷地驳回贺齐月的自欺欺人,蔺怡风就着夜风一寸寸向贺齐月靠拢,唇在凉意里琢磨着,最后落在了对方的眼睑上:“我不是因为答案马上就要揭晓才告诉你的。我之所以选择在城门外外把话说出来……”
顿了顿,回忆让蔺怡风的俊颜柔和了棱角,朦胧间,他的美霸道的占据了贺齐月的眼帘,搅乱了对方本就涟漪密布的心湖。
不容忽视的扳过后者的脸庞,蔺怡风哭笑不得地承认了生命里第一个彻底的失败:“是因为我无法再忍耐了……我必须说明,刚刚把你叫下马时,我确实有点犹豫,有点
排斥进城。说那些话也只是不想被你看出来而已。可我开玩笑时,你偏偏当了真,偏偏要抓住我的手,偏偏要握得不许我逃开!偏偏你要那么帅气的包容我的无礼取闹。所以我失算了,我变成了我自己恶作剧的直接牺牲品。”
见贺齐月睁开眼睛,开始认真的听,蔺怡风拗扭地咬了咬下唇,有气无力的做起身,搔乱自己满头长发:“谁知道你把话说得那么好听,让我在错误的时机动了心呢!唉唉唉~终年打雁,终于也有被雁啄瞎了眼的时候!我说爱你已经不是开玩笑了,你却不肯相信我……难道我真的不适合说实话吗?”
“哈哈哈——”郁闷的心结在对方反省的话语中迎刃而解,被蔺怡风懊恼的样子逗乐,贺齐月翻身而起,悠然地躺坐在草地里,桃花眼剪进斜阳,熠熠生辉:“搞什么啊!哪有你那样想表白就随时随地发作的人……会被怀疑,是你自己素行不良的报应!哈哈哈——”
“……笑够了的话,就快给我答案。”翻了个白眼,念在自己提出的是惊世骇俗的要求,蔺怡风拿出全部的耐心,但指了指马上就要关闭的城门,为了天下第一庄的师弟们着想,他们最好还是不要耽误下去了:“如果在你犹豫不决其间,天下第一庄被鸡犬不留的干掉了,可是不小的罪过啊!”
“……唉唉,你还真是不愧卑鄙二字啊!这种时候还要来威胁我!”瞪了他一眼,贺齐月能够绷起脸,可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弱冠之年,已经不是莽撞少年了。爱不爱,他自己还分得明白。喜欢了,有什么办法。要恨,只能恨天上的月老牵错了姻缘,动心时,注定要为了对方。现在该怎么办?他是不是应该抱头痛哭一顿,再找生身父母大叫自己对不起天下苍生?他是不是应该冲到女人堆里,随便挑一个娶来,用三个人的不快乐来证明自己是个普通人?他是不是应该躲到深谷幽涧边,建个茅屋与世隔绝,浪费一辈子来辩明喜欢对方是对是错?他是不是该……算了吧!以上所述都太麻烦了!人生苦短,何必钻牛角尖呢!?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干干脆脆,痛痛快快。非要等到尘埃落定,人老珠黄才敢把爱负担,是胆小鬼的作风!实在……不适合自己!
“你有没有想过我拒绝你的话,你要怎么办?”漾开笑意,明明答案早就做出了,可贺齐月还是故意吊起蔺怡风的胃口。因为了解这个男人,因为知道不管是苦苦哀求也好,寻欢买醉也好,纠缠不清也好,强行霸占也好,黯然神伤也好,威胁利诱也好……这些全都不适合蔺怡风,全都不是这个精彩的男人会做的蠢事。所以贺齐月很好奇,如果自己摇头拒绝的话,蔺怡风会选择如何派遣失落感。
“……没有考虑过,因为你绝对不会拒绝我的。”斩钉截铁的截断他的话,蔺怡风眉也不皱的冷冷回答。仿佛在说理所当然的事情,他傲然地昂起头,发随风舞。如果贺齐月还有最后一丝迟疑,那这丝迟疑也烟消云散了。满意的纵声朗笑,贺齐月勾住蔺怡风的肩膀,喘息着叹服道:“好自信呐~哈哈哈!可以请问,您是哪里来的信心吗?”
这就是蔺怡风的答案,这才是蔺怡风应有的答案!这正是最适合蔺怡风的答案!这就是蔺怡风——让当朝太子鬼迷心窍的男人!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精彩……
“因为我比女人漂亮得多,因为我武功盖世,因为我学识渊博,因为我没有不被你爱上的理由。因为……我们实在是天造地设的相像……”
“……同时出现两个祸害,老天爷真的需要检讨了啊!”不胜唏嘘的赞同道,贺齐月伸了个懒腰,舔润了嘴唇。刚刚爱上就表白会不会嫌早?爱得不够火候就点头会不会疯狂?充其量,他们也只是由欣赏对方到爱慕彼此而已,是友情太深还是爱情萌芽尚不可知。从相逢到如今不过九天半而已,但爱这东西,往往只需一瞬间。计较来计较去,人都要老了啊……人都会老了啊……
所以,贺齐月扯起还赖在地上抱膝而坐的蔺怡风,胸有成竹的划开微笑:“走吧!天下第一庄还等你去救呢!我无法向你保证他们不会出事,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不论出了什么事,我都会和你一起分担的。”
“记住~这可是你自愿垫背的哦……”楞了楞,蔺怡风也随之笑了起来,只是多了几分狡猾。反手抱住贺齐月的腰,施展平生绝学飞驰向南城门,在门即将关闭的最后时刻穿行而入。大概是贴得太紧了,渐渐地,贺齐月分不清狂跳的是谁的心脏。大概是搂得太牢了,渐渐地,蔺怡风摸不准谁的体温热得烫得了人。想爱就爱,想恨就恨,是就是是,非就是非。这样两个任性而精彩的人,既然相逢了,又何必找理由比去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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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风!”突然间,眼前出现了一片火红,预感不妙的抓紧蔺怡风的肩膀,贺齐月凭着脑中对京城大略的印象,猜出起火的位置巧好是天下第一庄所在的城东头!想也不想的冲向那片被烧红的天空,蔺怡风没有回答贺齐月担忧的呼唤,快如白驹过隙的冲至重兵围观的庄子前面。哑然的望向跳跃地犹如在嘲讽自己的烈火,他脚下微挫,刚想不顾一切的凑上去,就被奉命围守的官兵拦住——
“站住!天下第一庄起火原因不明,在扑灭前任何人不得靠近!”
“可恶——”咬紧牙关,幸福被冲淡后的蔺怡风,美艳的脸上是罗刹的狰狞。他们还是晚了吗!?福寿阁已经下手了吗?他所有的师弟都被付之一炬了吗?天下第一庄名存实亡了吗?他不甘心,他不相信!除非让亲眼见证,否则他决不承认入目中而血红火热的残酷事实!
“怡风!不要用暴力——”眼尖的发现对方想要突破重围,贺齐月咬紧下唇,摸索着可以证明自己特权的物品,就在他焦急的时候,蔺怡风却笑了,虽然那双深邃的眸子寒冷如冰:“放心吧,我有其它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