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会相信?”他挑起一眉,声音暗讽。“你的父亲欠缺医药费,你有办法一身名牌参加这场宴会?说,你在多少社交场合里用过这一招了?你身上是否还有其他东西?”
“我是说真的。”她嘶哑地道。“颜董事长是我爷爷生前的好友,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说什么也不愿意出此下策。”
他没有马上回答,目光盯住她的眼睛。她的头发乱了,几错发丝垂蒺在她纤巧的肩膀上,自皙的胸脯不稳她起伏,红润的嘴唇因她紧咬着而泛白。
她直直地迎视着他,深翰的眸子有如两潭燃烧的熊熊火焰,写满一股狂野、未驯的傲气。或许她是个贼……
同时也是他见过最美丽、最胆大妄为的女窃贼!他表情乖戾地想着。
半晌之后,他慢慢地松开了手。
“你走吧!”他粗声道。“记住,别再有下次,否则我不会这么仁慈了。”
他说完随即让开身子。童羿羽不稳地退后了几步,睁大眼睛盯着他看,无法相信自己已经重获自由。
“如果你再站在那儿,我不保证我下一秒会不会改变心意。”他低吼。
她陡地回过神,然后转身拉开门踉踉跄跄地奔了出去。
有好一会儿,他就这么斜倚着桌沿,深思地凝望着手里的项链,直到书房的门重新推开,一个讶异的声音响起,“单煦?”
单抬起头,看着出现在门边的老人。“颜董事长。”
“你躲到这儿来了。”颜董事长走了进来。“怎么不到外头去?”
“外头人多,我到这儿来清静清静。”他耸耸肩膀,朝颜董事长晃晃手上的珠宝。“您这条钻石项链放在大抽屉里没收好,我就拿出来看看,不会太冒昧吧?”
“嗳,瞧我这记性儿。”颜董事长一拍额头。接过他手上的项炼,笑眯咪地说:“这条项是上礼拜才从一个拍卖会上标到的,正想请你这个珠宝专家鉴定鉴定呢。你瞧瞧,这条钻石的切工和色泽是不是完美无缺……”
单煦心不在焉地倾听着,看着颜董事长将宝石拿到灯光下去细细端详,心思仍然停留在方才那一幕上。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这么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干出这种偷窃的勾当?
而且——见鬼了,他究竟是着了什么魔,居然放走了一个胆大包天的女窃贼?
他甩甩头。将这个不受欢迎的念头推出脑海。算了,反正他不会有机会再见到她。如果她够聪明的话,应该不会再有第二次碰点她的机会。
因为下一次,他可不保证自己会这么宽宏大量了。
★ ★ ★
“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决定回来了。”坐在气氛优雅的咖啡店里,闻中瑞对着单煦说道。“我本来以为你打算过几年才想将重心转回台湾呢。”
单煦耸耸肩膀,等着侍者替他们上菜。侍者离去之后,单煦才沉的开口,“在澳洲的事业不需要我亲自打理,也是我该回来的时候了;再者,这也是我外公的期望,我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他失望。”
闻中瑞睨了这位老朋友一眼,微笑不语。他知道单煦和他外公单年的感情十分深厚,他也是在十岁那年,透过长辈的安捧,才第一次见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
这些年来,看着单煦由孤僻和满怀敌意,进而逐渐接纳了他这个朋友,单煦的个性他可以说是再了解不过。即使这些年来单煦在澳洲发展他的个人事业,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那份深植的友情依旧没变。
“我听单董事长说,你和傅君仪半年前订婚了。怎么,她没跟你回来。”闻中瑞询问道。心高气傲的傅君仪是澳洲第一大华人家族的千金小姐,家世显赫且颇有权势,对单煦更是一见倾心。在双方家长的大力促成之下,两人结婚只是迟早的事。
“君仪现在人在欧洲。”他不置可否。
“她知道你决定要留在台湾了吗?闻中瑞接着又问:“你选择回到台湾来,她难道不反对?”
“她的意见不会改变我的任何决定。”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她将来是你的妻子,必须跟着你回来台湾,你确定她会愿意离开她的社交圈和朋友朋,和你来到这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我和她总会找到解决的方法,我并不担心这个问题。”
“依那位傅小姐的个性,我看问题可大着呢。”闻中瑞睨了他一眼,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单煦挑了挑眉毛,尔后笑了。
“问完我了,倒是该聊聊你。”他满含兴味地道。“你呢,有对象了吗?
“是有一个,但她一直不愿意嫁给我。”闻中瑞苦笑了一下。“昨晚本来想介你们认识,但你不在,她也提早离席了。”
“你也知道我不喜欢那种场合,如果不是外公吩咐,我也懒得去。”不知怎的,他脑中浮起昨晚那位美丽的女窃贼。或许她现在正在另一个派对上寻找猎物下手呢,他漫不经心地想着。
“这倒是。”闻中瑞说着,看了一下表。“我约了羿羽吃饭,不过她迟到了。”
“羿羽?”
“就是那位还看不上我的小姐。”闻中瑞搔搔头,正想再说些什么么。突然眼睛一亮,目光望向他身后。“她来了。”
瞧见闻中瑞正在朝她挥手,童羿羽露出微笑,快步地走向熟悉的座位,几乎没去留意那个背对着她的男人。
“对不起,中瑞。让你久等了。”她歉疚地道。“公司里临时有些事,我走不开。”
“没关系。”闻中瑞温和地道,握住她的手转向那名背对她的男人。“我来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单煦,是我最好的朋友。单煦,这位是童羿羽,我刚刚跟你提过的。”
童羿羽转过头,待瞧见那张熟悉的脸庞时冻住了身子。老天,怎么会是他?
单煦也同样深感震惊。是她!昨晚那位美丽的女窃贼。她就是令中瑞深深着迷的对象?
他并没有将他的震惊显现在脸上,而是微眯起眼。墨黑的眸子不着痕迹地打量过她。昨晚那一身华丽的服饰和浓妆削弱了她的美丽。在日光的照射下,她的脸庞远比昨晚来得灵秀精致,漆黑如子夜般的长发梳成一个发髻绾在脑后,白皙的粉频细致得近乎透明,令人几乎无法和昨晚那个艳丽的女贼联想在一起。
但她们当然是同一个人!他讥诮地想着。看着她的脸色由红转白,身躯摇摇欲坠,似乎快要昏倒了。
“羿羽?”见她有些苍白的神色,闻中瑞关心地接住她的肩。”你没事吧?”
“我……没事。”童羿羽勉强挤出一句话,强迫自己保持镇定。这个男人的自信不是没有理由的,即使她穿着高跟鞋,他还是整整高出她一个头,宽阔的肩膀似乎蕴含强大的力量,那对棕亮的眸子紧盯住她,她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他会当着中瑞的面揭穿她吗?她感到手心汗湿。
“童小姐。”一会儿之后,单煦神色自若地朝她伸出手。
如果他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她也能。她一咬牙,硬着头皮伸手,“单先生。”
“别光站着,咱们坐下来再说。”闻中瑞显然没有察觉到他们之间波涛汹涌,转向童羿羽解释道。“单煦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这人一直待在澳洲,最近才决定将重心移回台湾。我昨晚就想介你认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