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书年回过头来看她,脸上浮起深思的微笑。“单煦是我的孙子,我不敢说我很了解他,但我很清楚他绝不是个做事冲动的孩子。他只是一时矛盾于自己的情感罢了,给他时间,他会想通的。”
是这样吗?她静静地站着,心绪仍有些恍惚。虽然单书年的话令她好过许多,但却没有解开她心里纠结的惆怅。
“谢谢您,外公。”她轻声说道,看着前方的单煦朝他们的向走了过来。
“你们小夫妻聊聊,我到那边去了。”再瞄了他们一眼,单书年脚步悠哉地走远了。
“外公和你说了些什么?”直到外公离开,单煦才回过头来看她。
童羿羽仰头注视着他,想看出他对这桩婚姻有什么看法,然而他的表情一贯高深莫测,穿过树梢的阳光在他雕刻般的脸庞投下阴影,令他看来更添几分冷酷。
她突然渴望抚摸他刚毅的轮廓,但是她不敢!她心里很清楚,即使他已经是她的丈夫,他们之间的一切仍未改变。他之所以娶她只因为她腹中的孩子,如此而已。尽管她一再提醒自己这个事实,心中那份深刻的痛楚依旧存在。
她反常的静默令他微微蹙眉。“怎么了?”他圈住她的腰身,嘴唇在她雪白的颈项上轻啄。她闭上眼睛,几乎想不顾一切地投入他怀里,但紊乱和矛盾的情绪却又令她内心纷乱,挣扎不已。
“没事。”她低语。“我很好。”
他抬起头来看她,她不安地避开他的目光,害怕他看出她眼里的脆弱。他却误会了她的颤抖,双眼怀疑地眯起。
“这桩婚姻令你感到困扰,嗯?”他慢慢地说道。
“或许这句话该由我来问你才是。”她将脸别开,努力维持声音平稳。“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你根本不会娶我,娶一个仇人的女儿,对不对?”
童羿羽感觉他微微一僵,眼里闪过一丝怒气。她难道说错了什么吗?
“你说的对,我的确是为了孩子。”他冷冰冰地承认。“你放心,等到孩子生下来之后,如果你想离开,我绝对乐意照办。即使你再不情愿,你仍然必须当你的单夫人,直到孩子落地为止。听清楚了吗?”
单煦身躯紧绷地转身,冷淡地抛下一句,“还有,华扬集团已经决定并购童氏企业。换句话说。重氏企业已经正式消灭,今后它的营运情况再也与你们童家无关,你最好告诉童重尧这一点。”
他说完随即拂袖而去,留下她呆站在原地,感觉心也随他的离去而碎成片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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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昏暗的PuB里,邓弘旭正和一群富家公子纵情玩乐;时间已近午夜。每个人都有了几分醉意。
“咦,那个不是傅君仪吗?”一个声音诧异地问。
邓弘旭侧过头去看,只见整个酒吧里烟雾弥漫,傅君仪衣衫不整地趴在吧台前,完全没了她一贯高贵优雅的形象。
“她该不会是受不了被甩掉的打击,所以到酒吧来找乐子、借酒浇愁吧?”一个开玩笑的声吾道。
邓弘旭的眼睛眯了起来,看着她向酒保再要了一杯酒。他正想起身,却被人拉住了。
“干么,你打算趁傅大小姐最失意的时候趁虚而入,代她的前未婚夫去安慰她吗?”一个家伙讪笑地说,语气里的暧昧之意令所有人哄笑成一团。
“信不信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傅君仪自动对我投怀送抱?”他斜睨了众人一眼。
没理那群人的嘘声四起,他迳自往傅君仪的方向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我有这个荣幸坐在你旁边吗,傅小姐?”他咧咧嘴角,扬手招来侍者:“把傅小姐的酒加满,记我的帐。”
傅君仪侧过头来瞪了他一眼。“谁允许你坐下的?滚开。”
“这么对待一位想安慰你的男士,未免太不亲切了。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呢。”邓弘旭挑挑眉毛。“我只不过想来陪你聊天解闷,没别的意思。”
“少猫哭耗子。你真正的意思,恐怕是来幸灾乐祸的吧?”她反讽起他来,“你的前女友奉子成婚,想必对你是不小的打击,嗯?”
“打击是有,但不如你的新郎官临阵脱逃来得严重。”见她脸色一变,邓弘旭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酒。“据我所知,你也经常泡夜店厮混玩乐,少了单煦这个名声显赫的未婚夫,你应该可以更无顾忌,不用担心随时会有人去向他告密才是。”
“你懂什么?童羿羽只不过是甩了你,但单煦却让我在整个上流社会丢尽了脸。我傅君仪这辈子从来没这么被羞辱过!”她咬牙切齿地道:“如果不是那个贱人怀了个不知来路的小杂种,单煦也不会乖乖就范。叫我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看来我们被他们两个人摆了一道。”邓弘旭用一手搓着下巴,深思地瞥向她。“如果说,我有个方法可以替你教训一下单煦,你觉得如何?”
”真的?”这句话挑起了傅君仪的兴趣。“怎么做?”
一抹狡黠的笑意泛上邓弘旭的嘴角。他凑近傅君仪,开始叙述他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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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羿羽蜷缩在阳台前的躺椅上,仰望着满天星辰发呆。
她和单煦结婚已经半个月了。这半个月来,她努力适应禅园这个陌生的新环境,也试着调整自己已为人妻的心情。令她放宽心的是,外公对她非常好;事实上,整个禅园的里里外外都对她关怀备至,再加上林妈时常来串门子,帮她炖补品、叮咛她怀孕时该注意的事项,令她几乎忘了曾经有过的不安。
当她坦白地告诉父亲她有了身孕、决定嫁给单煦时,父亲并没有多说什么。而在知道单煦并购了童氏企业之后,他有了好一会儿的静默。
“对不起,爸爸。”她低声说道。
“傻孩子,这怎么能怪你呢?童氏企业早就是名存实亡了,如果单煦能令它有更好的发展,我也没什么话好说。”童重尧似乎欲言又止,末了只是长叹一声,语重心长地道:“希望你做对了决定,羿羽。”
决定是对或错她还不得而知,然而随着时间过去,她已经逐渐习惯在禅园的新生活。她仍然坚持到公司里去上班,即使公司里经历过一番人事变动,已经不再由她主导,但她仍然尽责地做到自己的本分。
对于这一点,单煦并没有多大的意见。事实上这段日子以来,她和单煦碰面的机会并不多,就连有时陪他出席某些重要场合,除非必要,他也根本不和她交谈。
她了解单煦的工作需要投注全副心力,但这种冷漠的态度却令她觉得困惑和受伤。她纳闷他是否存心避开她,或者——他仍然和傅君仪有所往来,根本不需要她这个不得不娶的“妻子”?不论是哪一个原因,这些想法都令她惴惴不安。
自从他们结婚之后,单煦就不曾再和她同房。她知道单煦的房间就在她的对面,但他却不曾来找她。曾有几次,她试着想鼓起勇气和他谈谈,却又在碰到门把前退缩了。万一他拒绝了她怎么办?她不认为自己会有勇气再试第二次!
每到晚上,她孤零零地躺在那张豪华的大床上,数不清有多少长夜辗转难眠。少了他的体温和她依偎,她发现心头空荡荡的,有份说不上来的孤单患和失落感。而每当黎明到来,她又在心里责怪自己的不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