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步地逼近她,一字一句地进出声,“你知道我的童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我在美国最杂乱的妓院里出生长大,接触到的不是罪犯就是毒虫。我的母亲根本不管我的死活,更没有人肯收养我,因为在他们眼中,我只是一个台湾妓女所生的混血杂种,比路边的狗还不如!”
见她瞬间刷白了脸,他冷笑地接了下去,“你能想像那种被所有人呼来唤去、受尽歧视和欺凌的日子吗?不能,是不是?你无法想像曾有人在那样阴暗潮湿、不见天日的臭水沟旁度过他的童年吧。”
他猛地搜获住她的手,声音几乎失去控制,“看看我这张混血儿的脸!我的父亲很可能是纽约任何一个毒枭、罪犯或路边的流浪汉。如果不是我外公找到了我,现在的我不是在纽约街头当乞丐,就是个作奸犯科的通缉犯!
“告诉我,你要我如何原谅童重尧?是他让我的母亲变成一个自甘堕落、人尽可夫的女人。只要能供她酗酒和买毒品,她根本不在乎为谁张开双腿。而我,甚至不知道谁是我的父亲!”
童羿羽踉跄地退后了两步,用一手捂住嘴唇。老天,无论她猜想过多少次,怎么也无法想像他的童年居然是如此灰暗。他的表情扭曲,喉结滚动,胸膛因激动而紧绷起伏,浑身的肌肉绷得死紧。
“对不起,单煦。”她低语。想到他一直孤独地在那样的环境下挣扎求生,受尽了歧视和欺凌,她感到心里一阵撕裂般的痛楚。“我真的……很抱歉。”
“我不需要童家人的道歉,尤其是你!”他低声咆哮。“收起你的眼泪!别以为这能改变任何事!。
即使她拚命要自己忍住,泪水仍然不听使唤地滚落她的脸颊。她向前一步,一手恳求地搭上他的手臂。
“别这样,单煦。”她声音低哑地道。“我知道我们童家亏欠你许多,我没有资格要求你原谅爸爸,但是……如果他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他一定也会后悔当年所做的一切。何况他现在又病了……”
“那是他幸运!”他从牙缝挤出话,黑眸冰冷得有如冬雪。“而你,童羿羽,你会代替童重尧偿还这笔债。我不会让他那么快死掉,我要他活着面对我,让他为当年的始乱终弃付出代价!”
他厌恶地甩开她的手,彷佛她是一条丑陋致命的毒蛇。她无措地站着,无法漠视那个举动有多刺痛她的心。
噢,她怎能怪他如此痛恨她的父亲?那样的环境造就了他愤世嫉俗的性格,让他心中充满仇恨和敌意。除了报复,他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
她突然能了解那尘封在他心里多年的痛,明白这些年来,他始终用冷漠区隔所有人,不让任何人进驻到他心里去,只因为不去在乎就不会受到伤害。在那一刹那间,她明白自己已经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单煦侧过头来看她。她没有迥避他的目光,深幽的美眸目不暇瞬地停在他脸上。他蓦然警觉了起来。抿紧漂亮的薄唇。
“你现在知道一切了。”他的声音紧绷。“决定好要告诉我答案了吗?我的耐性有限。”
童羿羽挺了挺背脊,声音清晰地回复,“好,我答应你。”
四周静寂了半晌。“中瑞呢?”他过了半响才问。“你不担心他会吃醋?”
她似乎愣了一下。“这关中瑞什么事?”
“中瑞一直把你当成他心目中的仙女,认为你神圣不可侵犯。如果他知道你居然肯为了钱而出卖自己,想必他会很懊恼自己的财力不够雄厚。”
“随你怎么说。”她甩甩头,努力维持声音平稳。“我只要求您鹅做到一件事!”
“什么?”
“我们的交易必须保密,我要你确保这件事不会有第三者知道。”
单煦微眯起眼。“怎么,怕被人知道你和一个私生子上床,会坏了你的名声?”他慢吞吞地道。
“我只要求你做到这一点,可以吗?”她对他的暗讽不为所动。
“谨遵所愿,童小姐。”他嘲弄地鞠了个躬。“还有问题吗?”
“有!”她按下颤抖,仰起下巴。“我什么时候可以拿到我的报酬?”
他挑起一眉。“你还真是猴急啊。怎么,怕我会出尔反尔?”
“我只是想确保你会做到你的承诺。我要你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愿意付出的金钱。而我痛恨你!”
“单煦没说话,只是定定地注视着她。她的神情冷漠、背脊倨傲地挺直,彷佛一尊水晶做的女神像。显得神圣而不可侵犯。他蓦然恼怒起来,纳闷一个女人怎能在如此痛恨他的同时,又能令他渴望紧紧将她拥进怀里,吻得她昏眩喘息。
“你放心,我一向说到做到!”他硬生生地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尔后猝然转身。“走吧。”
她不明所以地抬起头看他。“去哪儿?”
“你不是想尽快拿到你的酬劳吗?”他回过头来问她,声音带着令人战栗的寒意。“那么,我们就来看看你是否值得我忖出的代价。”
童羿羽瞪视着他高大的背影,感到原有的勇气似乎脱离了她,一阵恐惧直窜下背脊。她刚刚和恶魔达成了一笔交易……
那就意昧着他将有权拥有她、随心所欲地碰触她,而她必须全盘接受……
她再也没有机会回头。
★ ★ ★
随着单煦进到这间宽敞豪华的别墅,那份冰冷仍未远离童羿羽的身躯。
她站在偌大的客厅里,触目所及尽是简单俐落的原木家具,充满啊尉和简单的线条。这儿的每一项物品都代表着拥有者的品味和身价,却都是冰冷得毫无人气,一如它的主人。
“如何,这儿还合你意吗?”单煦低沉的声音响起,她几乎惊慌了起来。 _
她回过头去,看着他将手上的外套往那组昂贵的沙发椅上一丢,然后扯松了领带,走进客厅另一边的吧台里去倒了两杯酒。
童羿羽深吸了口气好平定不稳的心跳,看着他走向前来,将手上的酒杯递给她。他的胸膛就在她触手可及之处,令她开始呼吸困难,仿佛原本宽敞的空间变得狭隘。她猛地呷了一口酒液,那浓烈的液体直冲而下,几乎灼伤了她的喉咙。
“你看来似乎很紧张。”他轻啜了一口酒,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怎么。怕了?你仍然可以反悔。”
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需要钱,你难道忘了吗?这不也是你来找我的目的?”
单煦有半晌没有话,目光深奥难懂地注视着她。童羿羽垂下眼睫。瞪视着自己紧握住酒杯的手。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不再有感觉了,然而当他的手触及她的肩膀时,她仍然绷紧身躯,因恐惧而颤抖。
他倾身取走她手上的酒杯,尔后俯下头吻她。她抓住他的肩膀,他的唇里有酒的香气,混合着他身上干净而温热的男性气息。一如以往,他的碰触总令她浑身发热,脑袋也开始昏眩,她不确定那是否是因为酒的关系。
他好整以暇地品尝她的唇,先是轻啄,继而诱哄地加深。大手探入她的薄衫下燃烧她的肌肤,那亲密的抚触令她的身躯开始颤抖。随着他的吻加深,体内那股新生的欲望随之焚起。她开始害怕那不熟悉的欲潮会将她淹没。
“单煦……”她颤抖地抓住他的肩。“等一等,我……我还没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