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个儿愿意的!?”端木莲沉不住气地站了起来,瞪着眼嚷,“哪有这回事?我根本不记得有过这么一回事,那个男的长得是圆是扁我连见都没见过,怎么可能是我自己愿意的?我才不要这种奉父母之命约定的媒妁之言,那根本不算数!”
端木青斜睨着女儿怒气冲冲的表情,他早料到以他女儿倔强的个性,不可能会乖乖地听他的话说嫁就嫁,她的反应算是在预料之中。
“你是可以当那不算数,可是人家男方呢?”端木青故作不为所动地道,“咱们青龙帮在杭州可是个有头有脸、声名显赫的大帮派,怎么能言而无信不履行所许下的承诺?这要传了出去,那人家会怎么说我青龙帮?咱们岂不成了忘约背信的小人!”
“这……”端木莲一时语塞,但心中那抹不服输的傲气立刻主宰了她,她冷静了下来,开始理智而冷静地思考她现在所面临的情况。
据她所知,她爹爹虽然交游广阔,有交情的朋友遍及大江南北,但真要说起来,称得上是生死之交、患难与共的兄弟,只有临安城第一庄——卧虎山庄前庄主冷云龙,以及净慈寺的住持净云法师两位,若她爹真有可能将她的终身给订了,那对象只可能是这两位患难之交的后代子孙。
问题是,冷云龙虽有两个儿子——冷若尘和冷若刚,但贵为一庄之主的冷若尘已于几个月前成亲,且冷若尘虽说年纪比她大,但她一向把他当成“弟弟”般看待;而冷若刚个性较浮躁,她爹应当也不至于看不出来,要成为青龙帮未来的帮主夫婿,可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先前曾有谣传,卧虎山庄庄主将和青龙帮结成亲家,迎娶青龙帮女帮主,以更壮大两家的声势,但这个谣言在冷若尘成亲之后已不攻自破,冷氏兄弟已是不可能,那……净云法师?
哈!那更是绝无可能,净云法师可是个得道的高僧;何来子嗣之有?
这么一想之后,端木莲的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
“是不是若尘?”她扬了扬两道清秀的眉毛,给了端木青一个调皮的微笑,“爹,别忘了他早在两个月前就成亲啰!再说,就算他没成亲,我对他也只是像对待个大哥一样,所以啦,您也别再白费心思了,我知道您一向非常欣赏若尘,可是若您非要他成为您的乘龙快婿,大概只有等下辈子啦!”
“怎么会猜是若尘?”端木青先不动声色地问。
“那还不明显吗?”端木莲耸耸肩,一副“想当然耳”的语气,“净云大师没有子嗣,除他之外,会让你轻易就把宝贝女儿的终身给订了的,当然就是冷世伯的两个儿子了,您欣赏若尘的事又不是什么秘密,再说,除了若尘,您那些朋友之中,还有谁的儿子能成大器的?还不全是狐群狗党一堆!”
“话可不要说得太满!你怎么知道爹爹我除了若尘之外,没有其他中意的人选?”端木青慢条斯理地瞄了她下眼,见她的表情立刻变得警戒。
“难不成是我不认识的?”端木莲怀疑地道,神情开始谨慎了起来,“爹,我可先告诉你,任何事我都可以依你,只除了这件事,你要我嫁一个我素未谋面,甚至根本不认识的人,那我是说什么都不会答应。”
“你当然认识他,只不过不知道有没有把人家放在眼里罢了!”端木青说话仍然是慢吞吞的,“不,应该说是,不知道人家有没有把你放在眼里!”最后他只补充了一句。”
“谁?”端木莲的眉毛皱起来,心想:这真是个笑话,一向都只有她对男人不屑二顾,哪有人敢不把她放在眼里的?
端木青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眼光看了她半晌。
“小莲,你老实告诉爹,你自个儿……难道一直没有比较喜欢的对象吗?”他缓缓地开口。
端木莲的回答是对他皱了皱小鼻子,仿佛他问了个很蠢的问题。
“你知道,你盖世伯的长子擎风,对你一直是相当心仪的!”端木青试探地问,“你对他难道一点好感都没有?”
“他对我有好感干我什么事?”端木莲轻哼,“那个姓盖的木头,标准的呆小子一个,我连看他一眼都嫌懒呢!”
“哦?”端木青听得一愣一愣的,说实话,盖擎风这孩子忠厚老实,人品其实不差,早在八百年前他爹盖世呈就频频向他暗示,希望两家能结成亲家,因为盖世呈知道自己的儿子对他女儿这位杭州第一大美人是痴心得紧,却碍于个性木讷不善表达,而被她连瞧都懒得瞧一眼。
“你到底说不说嘛,爹!”端木莲转转水汪汪的大眼睛,本来是对这个和她“订”了终身的家伙相当排斥及反感的,这会儿她发现自己倒有些好奇了起来,是谁敢这么狂傲,居然不把她放在眼里?不管是谁,她非教他吃一顿苦头不可!
“说起来,那是一个好长的故事!”端木青沉吟了一会儿,深思地看了她一眼,“那个孩子大你七岁,当年我们让你们俩订亲时,你才刚满月,那时候由于两家住得近,你和他几乎是天天玩在一起,感情好得不得了,说也奇怪,你小时候,谁都不喜欢,偏偏和他特别投缘,每回你总爱黏着他整个园子到处跑,常常玩到让大人们找了老半天,然后两个人才又突然蹦出来……”说着说着,端木青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
“哦?”端木莲挑了挑眉毛,真有这回事儿?她是真的不记得了!
“后来呢?”她好奇地问。
“后来,”端木青过了半晌才开口,有些感叹地说,“在那孩子十二岁那年,他爹遭奸人陷害,不但几十年打拚下的家产全数被充公,甚至连个栖身之处都没有,当时,我和你冷世伯曾经试着要帮助他们一家人,只是他爹认为那是施舍,坚持不愿接受我们的救助,连夜搬得不知去向,我们找了好些年,就在按绝望之时,才由一位朋友口中得知,那一家人中的老爷夫人早已作古,其他的家丁也已散落得不知去。”
“是吗?”端木莲秀眉微蹙,是同情吗?当然不是!她根本不认识他们,有啥好同情的?若真要同情,路边的乞丐比他们可怜得多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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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个人呢?”端木莲迟疑地问,虽说那不干她的事,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问了句。
“那个孩子吗?”端木青慢慢地开口道,“他在家中遭此遽变后,便一直由一位世伯带大,这些年来,我听说他和几个朋友合伙从事造船、陶瓷、酿酒等事业;在钱塘扛一带有大规模的作坊,算是相当有造就的。”
“哦——”端木莲了解地哦了长长的一声,不感兴趣地一耸肩,没兴致再往下问,心想横竖她又不打算认识这个人,问那么多干么,就算他是皇帝她都没兴趣。
看她一副根本漠不关己的模样,端木青忍不住奇怪地问:“怎么,你不想知道他是谁?”
“不想!”端木莲简单地说,无聊地把玩着垂在自己肩上的发丝,“反正我又不打算嫁给任何人,知道了又如何?”
“若爹非要你嫁不可呢?”端木青的表情严肃了起来,语气深沉,“小莲,爹说过,咱们青龙帮一向是一言九鼎,绝不做背信之事,当初你和他订亲可是双方互相交换了信物,彼此协定绝不轻易更改,虽说他们家逢此遽变,也许不若往日风光,但是这岂又是当初料得到的,如今,你不肯嫁,你要爹拿什么理由向人家开口?咱们青龙帮岂不成了势利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