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烦躁的放开她的手,一言不发的别过头去!说什么?说只因为他是那么那么的深爱她吗?说了又如何,她毕竟还是不爱他呵!
端木莲的脸更白了!她的唇蠕动着,无声的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来得及出口。
“小子!”楼天白抓住她的手,随即微微一惊,糟了!她的身子怎么这么烫?这是荒郊野外,离最近的城镇少说也有十里,她哪能撑到那时候……
他立刻找来所有枯树枝和稻草生了堆火,解下她身上湿透的衣衫,就着冰冷的雨水不断擦拭她滚烫的身子,看着她了无生气的躺在他的怀里,脸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他只觉得心如刀割。
“活下去,小子!”他拥紧了她娇小的身躯,不断的轻吻她的颊、她那小小的耳垂、她冰冷的唇,在她耳边喃喃低语,“活下去!我要你活下去,你听到没有?我不准你就这么死掉!我不准!”
第十章
昏倒后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端木莲已经不太记得了。
昏昏沉沉中,她依稀记得似乎曾经醒来过,恍惚中,她似乎感觉到有双温柔的大手握住了她,有个低沉而悦耳的嗓音在她的耳际低绕,她听不清楚他都说了些什么,但却觉得一股莫名的心安。
“这位姑娘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幸亏处理得宜,否则再晚几个时辰,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朦胧中,她听到一个声音在说着。
那个声音又说了些什么,她已经听不到了,等她再次清醒过来时,只见窗外的天色大亮,她翻了个身,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的景物,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哎呀,姑娘你醒啦?”一个女人的高亢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她本能的回过头去,瞧见的是一名身形矮胖的中年妇人,圆胖的脸上有着敦厚慈祥的笑意。
她轻轻一笑,想坐起身,“我在哪儿?”
“你在我家!嗳嗳,你身子才刚复原,先别乱动啊!”妇人手忙脚乱的帮她垫起背,笑咪咪地道,“我夫家姓刘,你叫我刘大婶就行了,你现在觉得如何?伤口还疼不疼?”
端木莲摇摇头,本能的搜寻着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他呢?”她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在问。
“他?”刘大婶先是一愣,然后才恍然大悟般的笑咧了嘴,“哦,你是说你的相公啊?你放心,他出门为你抓药去了,大约半个时辰后就会回来!”
“你们是刚新婚吧?”刘大婶笑盈盈的说,“你知道吗,五天前你那位相公将你抱到这儿来时,根本顾不得他自己全身也是湿淋淋的,就急着赶到镇上去请大夫!嗳嗳,我看他急着脸色都白了呢……”
“哦?”端木莲微微一愣,相公!?多么奇异的字眼,不过,他本来就该是她的相公,不是吗?
“他……还好吧?”她低哑着声音问。
“他啊?你放心,他一点事儿也没有,否则怎么还能出门去为你抓药呢?”刘大婶笑嘻嘻的说,“你知道啊,你相公为你的病有多焦急,不但坚持亲自为你煎药,还彻夜不眠不休的守在你床前,任我怎么劝都劝不听,哎,连我看了都不忍心!”
端木莲沉默了,她愣愣地望着前方的某一点出了神,脑中清晰的浮起了他那天在破庙里压抑的低吼——
你知道么,没有昙妃、没有任何人,只有你,我要的只是你,一直是你,你不明白吗?
原来……原来他终究是在乎她的呵!
“哎呀,年轻人你回来啦!”刘大婶突然嚷着,“你的娘子才正问着你呢!你快进去,别让她担心了!”
端木莲回过头来,一眼便望见楼天白高大的身形正由门口进来,刘大婶细心的帮他们拉上房门。
楼天白在门口停了一下,最后还是大步走了进来,他的目光一遇上她,便再也移不开了。
他来到了床边,仍旧沉默地望着她,没有开口,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坐啊!”端木莲对他轻轻一笑,故作轻松的说,“你站这么高,我会有压迫感!”
他有些迟疑,但终究还是在她床边坐了下来,本能的去轻抚她肩上的伤。
“你还好吗?伤口是不是还痛着?”他声音沙哑地问。
端木莲摇摇头,不自禁的伸出手去轻触他颊上新长出来的胡碴,她可以感觉他屏住了气息,看她的目光开始变得炽热。
“好丑!我今天才知道你是个大胡子脸!”她甜甜地说。
楼天白微微一震,被她唇边那抹轻柔的笑意深深的撼动了,她的神情平静而祥和,完全没有在破庙那一晚的悲愤和激动,这表示……她不再生气了吗?
“你知道那天袭击你的是什么人吗?”楼天白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平静的说道。
“谁?”端木莲不经意地问,其实她心里早已猜到,若那天那个蒙面人真要她的命,那她不会现在还躺在这里。
“我想。你也早就知道了!”楼天白静静地道,“那天我才一出大街,便发现有你们青龙帮的人,我原先还以为胡长老的声威,他们应当不会再轻举妄动才是,谁知道……”他回过头来看她,嗓音变得低哑:“我很抱歉,小子!”
“别这样说!那不干你的事啊!”端木莲轻声地说,微侧着头看他,“也许是我这个女帮主真的无法让他们心服口服吧,就算我做得再好,对他们来说,仍然是一点用处也没有,他们只是想再另外找一位能让大家完全服气且德高望重的人来领导青龙帮罢了!这并没有什么不对啊!”
“小子,你……”楼天白蹙起眉,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她按住手制止住了,他停了停,然后才慢吞吞地接下去道,“我刚刚出去听到了消息,听说你爹和盖长老几天前已经赶到了淮阳,现在正在你们分坛里!”
“哦?”爹来到了淮阳!?端木莲应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
“连老帮主都亲自出动了,这下子,想必你们帮里的弟兄也没话说了吧?”楼天白微微笑道,半晌之后才再度开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么,小子?”
端木莲没有说话,只觉得肩上的伤仍隐隐作痛,她不禁微蹙起眉。
“怎么,伤口还疼吗?”楼天白搂过她娇小的身躯,看着她蹙着秀眉忍着痛的模样,他心疼莫名,恨不得自己能代她受痛。
“快些好起来吧,小子!”他用下巴轻摩着她的发丝,声音低哑而温柔,“别让我带着牵挂回洛阳去,我要你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别让我离不开!”
他明白,虽然那天在破庙里,他宣泄出了自己所有的感情,彻底而毫无保留的,但是他更明白,那天的她受了伤,她浑身发着热,她意识完全不清,也许根本没有听见他的一字一语……
端木莲柔顺地偎着他,忽然觉得累了!望见他温柔的眼,倚在他宽阔的背弯里,她所有的雄心壮志都不见了!这样一个男人是这么细心而又教人拒绝不了的呵!
她捎眼看他,想着她为什么隔了这么久才爱他,现在的她,不再肯定自己是否真的想去洛阳拿回那个雕龙玉翡翠了!她只想永远这么倚着他,就这么和他共度一生!
“你现在有伤在身,还要到洛阳去吗?”楼天白声音低低的,小心翼翼的问。
“当然!为什么不呢?”
端木莲浅浅一笑,那纤弱而楚楚动人的微笑让楼天白的心猛地揪紧了,原来……原来她仍旧不想履行那桩婚约,她终究还是没有看上他的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