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们讶异这个突厥可汗竟还这么年轻,想必他才刚接掌汗位不久。习人和突厥长年的宿怨,原本不该怪在他一人身上;但是有了这张王牌,他们就可以为习族争一口气,有筹码和突厥上位者谈条件。
「我们派人去通知突厥,要他们推派代表来和我们谈判,若是答应我们的要求,我们就放人,若是不答应我们再作打算。」库伦长老道。
「突厥人不是这么好商量的。」艾克长老道。
「今天在我们手上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他们的领袖,他们绝不敢掉以轻心,忽视我们提出的要求。」库伦长老分析,他希望大家冷静平和的处理这件事。
「那该派谁去?」艾克长老问。
「我去。」阿卡从人群中走出,此刻他恢复理智了,心想这过错不能全怪在这位领袖身上。从他被捉后,瑶琴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一路上苦苦哀求,要阿卡极力保住的他命。
「好,那你即刻快马加鞭赶去突厥。」库伦长老吩咐他立即动身。
由于酋长有事外出,所以习族若有什么大事,都由长老们一起讨论决定。阿卡未回来前,伊利罕是暂时不能自由了。
折腾了一夜,众人皆疲累地散去。长老派了两位勇士看守伊利罕,他怕有私心的人士暗中对他不利,破坏了习族的大事。
之前会场人多混乱,瑶琴只敢躲在人群后偷望,现在人都散了,她才能利用这个时候来看他。只是她无法靠近他,因为两名勇士不让任何人接近,她只好隔着一段距离,痴痴地望着他。
倏然一道人影窜出,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以极快的速度把两名勇士迷昏。瑶琴一时分不出那人是敌是友,惊诧之际,只见那名蒙面人拿起短刀,欲往伊利罕胸口刺;也在那一刹那间,她发出惊人的呼救声,这一声喊叫,让那名黑衣人因心慌而偏离方向。虽没有伤到致命要害,但那一刀力道之大,也是要人命的。
黑衣人行凶后,立即逃之夭夭。
瑶琴一面嘶喊着救命,一面奔到伊利罕的身前,看到他对她痛苦的微笑着,胸口不断涌出鲜血,他仍不舍的看着她,之后乏力地闭上双眼。
「伊利罕、伊利罕!」瑶琴悲痛地呼喊着,若不是为了她,他也不会遭此一劫。「你醒醒吧!」她流着泪轻摇着他,害怕他一闭上眼睛,便再也不会醒来了。
半晌,露天广场又聚集众人,青儿赶过来扶着几欲昏厥的瑶琴。库伦长老立即命人解开伊利罕的绳索,把他带到酋长的帐内。
酋长不在,青儿还好会一点医术,只能暂时由她医治。
伊利罕被刺,有人暗自高兴,有人则深感忧虑。万一他们杀死了突厥的可汗,让突厥大举兴兵攻打他们,肯定会死伤惨重。
「这可不妙了,阿卡若带了突厥人回来,知道他们的可汗被人刺伤,我们习人还有什么资格和人谈条件?」库伦长老忧心地道。
「我已经为他止血了,应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伤口太深,只怕短时间好不了。」青儿的能力有限,现在只盼望父亲赶快回来。
「究竟是谁这么冲动,做事情也不先想想。」库伦长老懊恼地道。
「一定是阿蒙。」青儿早已看出他的异样。「他有难解的心结,几年前他妹妹被突厥人凌辱后自杀,所以只要是突厥人,他都恨之入骨。」
「现在不管他个人私怨,习族的存亡才是要事,我派人把他捉起来,到时阿卡带人回来,我们对突厥才有交代。」库伦长老剖析利害关系。
「好吧,那先请长老去办这件事。」青儿说道。
库伦长老出去后,帐内只剩下青儿和瑶琴。瑶琴从伊利罕昏迷后就一直默默无语,她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为他祈祷,求他快点醒来。
「琴姐,别太担心了,他体格这么健壮,应该没事的。」
「那一刀这么深又流了这么多血,会没事吗?」
「你就姑且相信我吧!」青儿大约明白她矛盾的心情。「唉!我看他不像是无情之人,你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你才会想不开。」她揣测着。
「但是,他也逼死了一位好人……」想到阿布达的死,瑶琴内心又难过起来。
「我看你在危急时刻还这么护着他,你仍是爱他的。」
「我不知道。」
「有道是旁观者清,你对他的爱比恨还深。」
「是吗?」她看着伊利罕的面容,回忆着他们过往的种种。
第10章(1)
一大清早,酋长回来了,他听闻昨晚发生的事,知道事态严重。他重新检查伊利罕的伤,并给他上了最好的药。
「还好没伤到心脏,只差这么一点点。」酋长叹口气道:「阿蒙这孩子太不应该了,他可以随便杀个突厥人泄恨,偏偏这个人是……」
「其实他也满可怜的。」瑶琴知道他唯一的妹妹被杀,不觉起了恻隐之心。
「若不是我,今天也不会发生此事,我给你们带来这么大的麻烦,真的很抱歉!」
「孩子,千万别这么说,万般皆是命定,许多事是我们人力无法掌控的,应该说是天意吧!只希望突厥不要因此而发动干戈,我们习族实在禁不起战争之苦啊!」酋长幽幽地道。
「只要伊利罕平安无事,我相信突厥绝不会发动战争的。只要他醒来,我一定会要求他化解和习族之间的仇恨,让大家能过和谐的太平日子。」
经过此事,她才明了习人和突厥不合的原因,等伊利罕苏醒,她一定要好好和他谈谈关于习族仇视突厥的原因,让他圆满的处理这件事。
「如果真能这样,那再好不过了。青儿,我们先出去,让病人安静调养。」酋长带着青儿走出内室。
瑶琴守着伊利罕,第一次看他睡得如此沉,不禁漾起微笑。身为一国领袖,必须时时操劳国事,以往连睡梦中也很少看到他放松的表情;如今他受了伤,才能好好地沉睡。
她抚摸着他的脸庞,内心有着不舍和眷恋。原本她想在此终老一生,怎料命运又让他们相逢;重逢后她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心,他的出现又扰乱了她的心湖,难道今生他们注定要紧紧地系在一起吗?
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冤家啊!她轻颤的手放纵地在他脸上轻抚,温润的唇轻啄他乾裂的唇,泪水不知不觉地掉落在他的脸上。
时间悄悄地过去,伊利罕的手开始动了,当他睁开眼睛,发现瑶琴正滋润他乾裂的唇,脸上满是晶莹的泪,这让他的心悸动了。但他好满足这样的温存,于是又闭上眼,继续感受她的柔情蜜意。
「夫君,不管先前是不是误会,我都无法恨你了,而今你为了我才受重伤,我怎能再怨你、恨你呢?」她靠在他的脸旁,幽幽低语。
他听在耳里,浑身酥麻,挨了这一刀,值得了。只要能取得她的谅解,让她心甘情愿回到他身边,即使再挨一刀他也愿意。
「琴儿。」他无力地低唤着。
「你醒了?」她十分惊喜,睁大水眸凝视着他。「饿了吗?想吃些什么?」
「我不饿,只是这里好痛。」伊利罕一语双关地指着胸口。
「会不会伤势又恶化了,我去求义父来看看。」
「不必了,只要你一直陪着我就不会痛了。」他孩子气地耍赖。
瑶琴不敢相信,堂堂一个突厥可汗,一个身经百战的沙场勇士,竟也有孩子心性的一面。似乎人在病痛脆弱时,那赤子之心才会显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