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要父亲大人够硬朗啊!」平见正弘有意又似无意地揶揄。「我知道你们疼我、宠我,不过这样有些过分宠溺了。」不然他也不会落得直到现在还留著毛躁的脾气。
「少主。」慎岛贞睦看看有些落寞的平见正弘,不自觉的伸出手,拨开平见正弘前额的发丝。「少主未来要面对的现实比我和大人辛苦许多,我和大人能担下多少是多少……」
「看著你们辛苦,我也会觉得难过,不如让我一起分担点吧,这样我还会好过些。」平见正弘闭上眼睛,感受著慎岛贞睦纤长的指尖滑过额头的触感。
「若少主真这么想,就请少主最近少出门,若是非外出不可,一定要带著护卫。」慎岛贞睦轻轻叹了口气。
「嗯。」平见正弘难得听话地点头。「既然这样,那我暂时不出去吧,不然为我一个人让大家手忙脚乱也不好。」他没兴趣当个不知情理的少主。
「抱歉,得让少主忍耐一阵子了。」慎岛贞睦微微皱起眉头,他知道平见正弘的个性外向好动,要这个少主整天关在家里是委屈了点。
「无所谓,家里有你在。」平见正弘诡笑。「可以天天看到你也挺好的。」
「怕的是我也没空陪著少主啊!」慎岛贞睦露出一抹苦笑。
「那你别太累,我父亲最会虐待人了。」平见正弘倾身越过桌面,在慎岛贞睦脸上轻吻。「累的话要记得开口,不然你要是病倒了,我就去找父亲理论。」学著适应寂寞,或许才是他该学的头一课……
第八章
「有刺客!」一个月亮隐匿在云层之后的午夜,亲王府侍卫全都聚集到平见千正的寝殿。
一群人吵吵嚷嚷的,把睡梦中的平见正弘也惊醒了。
「怎么回事?」
平见正弘慌忙披上外衣,跟著跑出房间往父亲的寝殿赶去,想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
「少主!」慎岛贞睦让侍卫守在院子里,脸色苍白的拉著平见正弘进平见千正的房间。
「父、父亲大人?」平见正弘一踏入房里便傻住。
鲜血染透平见千正的衣服,他的上半身几乎满是血迹,被单与地板上也沾著猩红,大夫忙著为平见千正腹部和肩上的刀伤上药、止血。
在平见千正的身边,一名面貌清秀的年轻男子半跪在旁,两手紧握著平见千正的手,一脸担忧。
平见正弘认得这个男人,他就是父亲宠爱的侍从,平时总跟著父亲进进出出,由他担心的表情看起来,父亲的伤势应该颇为严重。
平见正弘转向好不容易将伤口处理完毕的大夫询问道:「伤势如何?」
「亲王大人昏过去了,伤口颇深,要多休养。」
「少主,贞睦失职,请少主降罪。」慎岛贞睦皱紧眉头,跪在平见正弘面前。
「现在是降罪的时候吗?」平见正弘板起面也。「既然父亲大人要暂时休养,身边就只剩下你可以帮我,如果我降罪于你,那这一大堆事我要找谁帮忙处理?」
「少主。」慎岛贞睦看了看平见正弘。「关于夜袭平见千正大人的刺客……」
「知道是谁派来的吗?」总要明白对手是谁,才好想计策对付。
「贞睦不敢妄自猜测,但……」
「是母亲大人吗?」平见正弘瞧著慎岛贞睦的表情,听他犹豫再三的语气,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毕竟他们前些时候才讨论过母亲大人的事情,所以他记忆犹新。
「贞睦没留下活口,所以无法确定。」这算是慎岛贞睦失策。
「无论如何,父亲大人受伤的事绝不能泄露出去。」平见正弘也知道,不管今天暗杀的刺客是不是母亲派来的,想要父亲倒下的政敌一定比想象的更多,所以现下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极尽所能地掩盖父亲受伤的事实。
「贞睦,将父亲平时出门乘坐的车子派到别馆,就说有人半夜行刺亲王,为了安全起见,今天起亲王暂居别馆,在捉到刺客前一律不见客,然后加派人手保护别馆,务必要让人有上河亲王本人就在别馆的感觉。」
「是!」慎岛贞睦愣了一下,随即行了礼并退出门外。
在忙于按照平见正弘吩咐办事的同时,慎岛贞睦禁不住有些迷惘。
刚才是他的错觉吗?平见正弘在平见千正大人倒下的那一瞬间,简直像是变了个人。
果断的决策、迅速的应对,再加上缜密的计划……这样的反应不像是平时只知道追著他跑的那个少主。
虽说他依然悬念著大人的伤势,但在刚才那一瞬间,将他思绪占满的却是少主在临危时变得格外严肃而认真的脸庞!
「正弘……」他不自觉地吐出呼唤,竟是少主的名字,让慎岛贞睦反射性地掩嘴噤声。
「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慎岛贞睦将杂念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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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休息一下吧。」慎岛贞睦替平见正弘送来公文时,顺道端了热茶和糕点。
平见千正遇刺倒下后,上河亲王书房内的身影换成平见正弘。
看著日渐憔悴的平见正弘,慎岛贞睦发觉自己的心里有些许不舍……
「我还好。」平见正弘抬起头,暂时将公文放到一旁,接过慎岛贞睦送来的糕点和热茶。
「在这种时候,我只庆幸自己还年轻,至少我的体力比父亲好,就算累一些也熬得过去。」平见正弘啜了口热茶,在口中散开来的甘美滋味让他如获新生。
「而且实际接替父亲的职务后,我才明白,原来父亲和你平时要忙的事情有这么多。」他转头望向垂挂在壁上的大地图,上头画著河洛的地形和领地分布,原本各领地的人和名对他而言只是个知识,可如今却成了迫在眼前的危机。
因为就算是表面上信誓旦旦说要效忠上河亲王的领主们,私底下也或多或少地存有野心和个人私欲,只要一个不留心,就很有可能在领地内引发内乱。
甚至就连他的母亲、姐姐、姐夫,一家人在这种紧急时刻应当互相关心,可他们却反倒更无法完全信任。
「我总算明白,为何父亲和你会觉得能信任的人不多……」平见正弘吐出一声长叹,在这种尔虞我诈的情况下,要如何能够放胆去信任他人。
「贞睦……」平见正弘露出苦涩的笑容,他朝著慎岛贞睦伸出双臂轻叹。
「让我抱著你一会儿吧,让我得到足够与他们对抗的勇气。」
「少主。」慎岛贞睦跪坐在身旁,拉过平见正弘让他把头靠在自己腿上。「您还是歇会吧,这两天您都是过了午夜才回房休息,久了身子会受不了的,河洛需要您!」
「河洛需要我,我需要你,所以我们两个都该休息。」平见正弘在慎岛贞睦的手上吻了下。「不过现在没什么空闲让我们一起休息,你先去歇著吧,当护卫的人体力不济可是无法保护主子的。」他试著想劝贞睦去睡一会儿,不然贞睦若倒下,他会心痛的。
「这……」慎岛贞睦露出为难的表情,他想随侍在平见正弘身边,但他说的也没错,若是护卫倒下了,还有伪证能保护主子……
「我能相信的只有你了,贞睦。」平见正弘故作严肃地瞧著慎岛贞睦。
虽然他极不愿拿出主子的架子,但偏偏慎岛贞睦总是只听命令。
「既然如此,能否允许贞睦在少主身边休息。」有了平见千正遇刺的先例,他说什么都不愿离开主子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