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哪里像?」平见正弘不觉得自己与父亲有什么相像的地方,「你是指我们都爱上男人这回事。」
「当然这点也颇像的。」慎岛贞睦又笑了起来,「以前大人也叫我常笑,或许我真的很严肃吧。」
「你是挺严肃的,跟你的认真程度有得比。」平见正弘耸耸肩,满不在乎地应道。「或许是因为你想走出自己的路、想有自己的生活,不想永远活在阴影之下,所以才会这么拼命,但是你现在有我、有父亲的认可,我觉得你该休息一下,替自己好好打算。」
「打算什么,结婚生子还是加官晋爵两样我都没兴趣。」慎岛贞睦不以为然。
誓死效忠平见千正、尽心辅佐少主,这就是他的打算,若不是平见正弘突如其来的告白乱了他的步调,想必这些将会是他的终生职志。
「当然不是那些,我指的是跟著我一辈子,接受我的心意,像我爱你一样地爱我。」平见正弘将手探入慎岛贞睦的腰际,一边汲取著慎岛贞睦身上的温热,一边若有似无地摸索著。
「我会跟大人一辈子,也会跟少主一辈子。」慎岛贞睦是平见家的臣子,跟著主子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若论个人感情……
「我接受少主的心意,但现在还无法爱少主。」
「你肯接受我,我已经很欣慰了。」平见正弘往他的耳根子吻了下,笑道:「爱情这回事只能慢慢来,强求不得,过去是我太强迫你、太过一厢情愿,却没能顾及你的感觉,所以你不用在乎我,只要依照你自己的步调慢慢来就好,毕竟我喜欢的是你的全部,并不想改变你什么。」
这些是水莲曾经告诉过他的话,虽然他之前无法完全接受或了解,但是在与慎岛贞睦互相理解、相处之后,他终于能够明白水莲讲这些话的道理何在。
这算是他的成长吗?
所以就如同水莲所言,慎岛贞睦开始试著接受他了……
慎岛贞睦看著平见正弘笑了起来,「少主,您变体贴了。」
「是吗?」平见正弘被慎岛贞睦夸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他干笑了几声,「其实,这是水莲临走前告诉我的话,他说我跟你不是完全没机会,只是要改改我的脾气跟个性。」
「水莲啊,他跟我有这么像吗?听说少主叫他贞睦……」就慎岛贞睦对水莲的匆匆一瞥,他和自己根本不像。
「想法跟感觉有些类似吧,其实你们长得并不像。」平见正弘有些难为情地拉了拉衣服,试图把慎岛贞睦抱得更紧些。
「我会去找他,是想确定自己到底是喜欢上男人还是喜欢你。」他仰望著天空,视线转了一圈,又低头回到慎岛贞睦身上。「结果我发现,我非你不可。」
对平见正弘的深情告白,慎岛贞睦只是笑著摇了摇头。
他曾经向父亲三丰唯志寻求过亲情,但因为三丰庆岛从中阻挠,让他甚至连喊三丰唯志一声父亲都不行。
至于平见千正,他不否认自己对平见千正的感情带著一点淡淡的爱恋,但平见千正心有所属,不可能回应他的感情。
如今,好不容易有人填补他心灵深处的空虚,满足了他的企求,却没想到对象竟然是年纪小他许多的少年,而且还是他将来要侍奉的主子,这点著实让他有些无法接受,甚至感到啼笑皆非。
他没打算当个让平见正弘保护照顾的小情人,再怎么说,主子的命都该由他守护,这是他身为平见家臣的职责,也是身为男人的自尊。
他站起身子,脱下袍子甩了甩再重新穿回身上,打算在天黑以前赶回亲王府。
「等等!」平见正弘在慎岛贞睦脱下袍子的瞬间,他一把将那衣袍从肩上拉开来。
「这个伤是……」平见正弘不舍的问,他刚刚在与慎岛贞睦欢爱时就看到这道伤痕烙印在慎岛贞睦的左肩上。
从愈合的痕迹看来,这道伤的时间应该已经很久了。
「小时候练剑时伤到的。」慎岛贞睦淡漠地回答。
当时三丰庆岛因为他的剑术始终无法进步而动怒,为此甚至取来真刀,亲自指导他剑术,所以他的身上才会留下这道疤痕。
「练剑伤到。」平见正弘露出质疑的眼神,天底下有哪个笨蛋会用真刀练习啊!「是谁伤到你的这伤可不浅。」
「亲水判事。」慎岛贞睦虽然不太想说,但平见正弘在得到满意的答案前,必定会一再追问。
亲水判事又是三丰庆岛!就是他派人数慎岛贞睦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还伤了慎岛贞睦。
「那个死老头!」平见正弘气得口不择言了,「他不要你,我可是把你当宝,该死的!」
「不是叫少主别介意这些事情了吗?」慎岛贞睦叹了一口气。
「我也说过很难不介意啊!」平见正弘低吼了一句。
虽然他真的很想不管那个臭老头,但是一想起慎岛贞睦受到的伤,他就没办法立刻平静下来。
「那就别问了。」慎岛贞睦眉头一皱,方才的温和笑容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让人难以亲近的冷漠。
看平见正弘怒气冲冲的模样,慎岛贞睦也跟著动了肝火。
他好不容易才将这些往事沈封在记忆深处,若不是平见正弘问起,他也不想提。
不过人一旦陷入回忆的漩涡,就很难在一时半刻之内爬出来,所以慎岛贞睦也忍不住跟著生起怒气,此时的他不是亲王身边冷静能干的随身侍从,只是个想从三丰庆岛的钳制中挣脱出来的孩子;一个内心充满愤怒,对三丰庆岛抱著满腔憎恨的少年。
「好吧!」平见正弘闭眼再张眼,努力把脾气吞回腹内,他也不想惹得慎岛贞睦不愉快,加上这些毕竟是陈年往事,他再生气都于事无补。
「你的身体还好吧,可以骑马吗?」平见正弘若有所指地瞥了慎岛贞睦的下半身一眼。
「习惯了。」慎岛贞睦冷冷的说著。
「你在生我气?」平见正弘叹了口气。
他是有些不对,明知道慎岛贞睦不喜欢提往事还拼命追问。
但是他没办法不去想啊!毕竟他爱慎岛贞睦爱了十来年,却迟钝到现在才发现,所以他想一口气追回之前未能与慎岛贞睦相处的时光,这也算人之常情吧?
慎岛贞睦微微低下头沉默了许久,在抚平情绪、交自己从这些不堪回首的记忆中拉回来后,才开口轻声道歉。
「贞睦逾矩了,请少主原谅。」
不管谁对谁错,怎么说都没有叫主子忍耐家臣脾气的道理,慎岛贞睦对自己一时恼怒把气发在平见正弘身上相当自责。
「你没错,是我不对,我不会再问了。」一直去挖旧伤口其实没什么意义。
平见正弘伸出双臂,轻轻地搂住慎岛贞睦,柔声低语道:「我不知道你受伤的时候有没有人照顾你、安慰你,不过……就算是一点补偿吧!虽然我迟到了,但总比没来得及爱你好。」
「少主……」慎岛贞睦的态度缓和下来。面对一个年纪小他许多的孩子的安慰,慎岛贞睦只觉得哭笑不得,不过看平见正弘努力的样子,他心里还是挺感动的。
「抱歉。」没来由的,慎岛贞睦突然道起歉来。
「为什么?惹你生气的人是我呀?」平见正弘松开双臂,他将两人之间拉开一点距离,好让自己能够看得见慎岛贞睦的脸孔。
他不以为然地挑了下眉,疑惑道:「还是说,你觉得我是主子,所以才跟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