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开他的衣襟,想检视他身上有无伤口,却蓦地脸色大变。
他……居然是个女的!
「对不起,在下得罪了!」收敛心神,骆云向昏迷中的佳人合掌致歉,正襟危坐地扶她坐起,为她运功疗伤。
正当骆云运完功收掌之际,门板传来声响。
「大当家的,是我,关潼。」
骆云飞快地扶她躺下,以被褥遮盖住,才扬声问:「有事吗?」
「您今天也忙了一天,病人交给小的来照顾就好,您赶紧去歇息吧!」
「不用了,你去休息吧!」骆云不愿属下察觉到自己方才发现的事实。
「那……好吧,您可要早点歇息啊!」关潼无奈地回房去了。
确认关潼的足音逸去,骆云松口气,却又有了新烦恼。现在已是夜阑人静,所有的奴仆早已入眠,他实在不好意思吵醒他们。可男女授受不亲,总不能由他这个大男人来为她更换湿衣吧?!然而若就如此任由她去,他又担心会招致风寒。
取出替换的衣物,骆云乾脆眼一闭,凭直觉为她更换。只是过程中,仍不免碰触到不该碰的地方,那软滑的触感直教他怦然心跳、俊脸窘红。
砰地一声,原来是她身上所携的画卷落地。骆云展开画轴,一位俏生生的佳人出现眼前,与床上躺的人如出一辙。画上题有「梅影君」三字,想必是她的闺名。
骆云收妥画卷置於枕边,取来布巾、清水,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污渍,出神地凝望著那精致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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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传来数声鸡啼,又是新的一天。
绝影幽然醒转,一时弄不清自己身在何处,第一个念头便是寻找冷飒的身影。
「冷——」绝影突地隐去声音,瞪视著眼前俊朗的男子,「你是谁?」
「在下骆云。」见她眼底的问号,骆云自动补述说明,「在下途经黄山溪畔时,发现姑娘昏迷不醒,所以将你带回疗伤。」
「姑娘?!」绝影抚上脸颊,这才察觉身上的衣物也替换过了。她沉著脸问:「都是你弄的?」
「在下并非有意唐突,但由於夜深人静,而姑娘又浑身湿透,在下便自作主张……请姑娘见谅。」骆云充满歉意地表示。
「谁让你如此多事?」绝影声若寒霜,觉得他真是可憎至极。
「梅姑娘请息怒。在当时的情况下,在下实在不能弃姑娘於不顾。倘若姑娘对更换衣服一事耿耿於怀,在下愿意负起所有责任。」
本来他想告诉她,自己是闭著眼动作的,但又思及用看的与用碰的并无差别,於情於理,他都该担负道义责任;而且他也很愿意如此做。
「负责任?我还不愿意呢!」绝影啐了一声,「就算你当时让我自生自灭,我也不会死。真是多管闲事!」
她随即像想到什么似地,询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梅姑娘啊!你的名字不就题在那画卷上?梅影君。」骆云指著床头的画轴。
「我不姓梅,更不叫梅影君。图中之人早在十几年前便往生了,请别晦气地拿我们相提并论,也请你当作从不知此名。」
「如你所愿。」既然她不愿提起,他也不好强人所难。
「还有,我是个『男子』,不是女的,麻烦不要姑娘姑娘地随便乱叫。好啦!你可以出去了。」交代完毕,绝影下著逐客令。
骆云觉得好笑,这儿明明就是他的私人厢房,怎么她倒反客为主,活像他侵入了她的闺房似地。
「在出去前,可否请教小兄弟如何称呼?」
「没这必要,反正我也要离开了。」
「你要离开?去哪儿?你的病才刚好,应该多休养几天才是。」骆云讶异她的决定。
「我就是个医者,身体的状况如何,我自己心裹有数。」方才她略微提气,发现已无大碍,连荤和尚及矮叟的一拳一脚也已无妨。
「无论如何,你的命是我救的,在尚未完全痊愈前,在下不能眼睁睁地任你自我残害。」骆云的态度转为强硬,不敢苟同地的做法。
「你这人真奇怪,都说没有你的多事我也死不了,你怎么还硬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阁下也未免太厚颜无耻了吧?!」
「随你怎么说,公道自在人心。」骆云不为所动。
「哼!我尚有要事在身,没空在此与你嚼舌根。」绝影掀起棉被,套上鞋袜便要朝外走。
「骆某说过,在你末复原前,不允许你走出这里。」
「哇!我好怕喔!」绝影故作胆怯状,而后不驯地撇嘴道:「我倒很想见识阁下要如何阻止?」
「你不妨试试。」
「好大的口气。那就得罪了!」
绝影试探性地出招,却在瞬间被化解;她不禁玩心大起,决定与他好好比画一番。两人拳来脚往,各出奇招,互不相让。
骆云虽知对方乃是习武者,却料想不到以她稚幼的年龄与大病初愈的身体,竟能和他平分秋色,不由得打心底赞赏。
绝影则对他另眼相看,毕竟她行走江湖多年,除冷飒略胜她一筹外,还真可谓—打遍天下无敞手」。瞧这姓骆的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想不到武功居然与她不相上下。难得碰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她打得更卖力了。
「大当家!」关潼高声唤著骆云,急著通报今早传来的大消息。
未发觉室内正上演著一场龙争虎斗,关潼顺手推开房门,顿时对房内凌乱的惨状傻了眼。
搞什么鬼?!不过一夜的时间,大当家的厢房怎么变成这个模样?还有那名与大当家对峙的俊逸男子又是从何蹦出来的?
「刺客!来人啊,有刺客!」关潼不假思索地放声大喊。
「白痴!」
「闭嘴!」
绝影和骆云异口同声地开口,同时有了动作;绝影随手丢了个杯子塞住关潼的血盆大口,骆云则将他一把扯进房,顺势合上门落了闩。
一群人迅疾地来到骆云的房门口。
「大当家,发生了什么事?」
「刺客在哪裏?」
「大当家的,您还好吧?」
骆云恶狠狠地瞪了关潼一眼,朗声道:「我没事。刚才关潼被我吓到,以为有刺客偷袭,所以大声引来各位。让大家白跑一趟很抱歉,你们可以退下了。」
门外的众人听了骆云的话离开,房外又回复了平静。
「你没事胡闹些什么?」骆云板著脸责备。
关潼一脸委屈地看著骆云,指著口中的茶杯。
「看你有什么好说的?」骆云没好气地替他拔出紧塞的杯子,等著他的解释。
「老大,真的不能怪我呀!我一开门便看见房内一片凌乱,又见您与一名陌生男子大打出手。除了刺客,小的想不到其他可能性。」关潼理直气壮地陈述。
「就说你沉不住气。现在终於尝到苦头了吧!」
「知道了。」关潼低头表示忏悔,却又不服气地指著坐在一旁悠哉地喝茶,像是一切与他无关的罪魁祸首,「他又是从哪儿跑出来的?」
绝影斜睨著他,一脸的挑衅。
「休得无礼。这位小兄弟就是我们昨夜救回的人。」
「什么?我不相信!昨天晚上那个面目恐怖的人,怎么可能变得如此俊秀?」好不容易将这个讯息消化,关潼又横眉竖眼地逼问,「既然你是我们大当家救回的,怎可恩将仇报与他大打出手?你有没有良心啊!」
「搞清楚,就算你们没出现,我也不至於命丧黄泉。是你们硬称自己是救命恩人,我可不承认!」绝影重重地放下杯子,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