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却笑的温和:\\\"南越宗熙,话不要说得太满,若你不慎伤了我呢?\\\"
宗熙更怒,冷哼一声道:\\\"若我伤了你,让荐清找我算账便是,但是你要是用苦肉计的话,我可不认。\\\"
我点头:\\\"好,我来作证,你们击掌为誓吧。\\\"
他二人双掌一击,各自退开一步。
宗熙道:\\\"我会亲自送你离开,给你一个月时间准备,我们沙场上见。\\\"
说罢转身便走,想是去安排送瑞离开的事宜。
看着身边又恢复成温和优雅如林间清风的瑞,我心中百感交集,不知是苦是涩,是喜是忧。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能将最简单的事变得复杂无比,又能将最复杂的事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明知他的能力不用任何人保护,为何一面对他,却总想宠着他,护着他。而他明知我的本事,不也一心想宠着我,护着我。
宗熙,你还是上了他的当却不自知。他这样的人,怎会孤注一掷而没有想好退路呢?
\\\"瑞,你这样做--\\\"
他猛然堵住我的唇,饥渴无比地辗转纠缠,良久,抬头,傲然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什么也不必说。\\\"
第十九章
\\\"啼血盅\\\"生长在极热之地,浑身血红,体内蕴藏着天下最厉害的赤毒,所以发作时心头如被火烧。而这上古冷泉却是至阴至寒之物,正能抵消赤毒。但是此过程极为凶险,中毒之人或没等到体内的毒完全抵消就疼痛而死,或因在冷泉中泡的时间太久被冻毙。
当晚,我长久地泡在冷泉之中,每到支持不住,宗熙就用纯阳内力相助,护住我的心脉。渐渐的,寒气侵入骨髓,\\\"啼血盅\\\"从沉睡中醒来,开始散发赤毒,蚀心腐骨的灼痛和彻骨透心的寒凉在我体内激烈交锋。
被寒冷激怒的盅虫,疯狂反扑。我数度昏厥,又很快醒来,疼痛仍然无休无止。
宗熙跳下来抱住我,但是气息被水冲淡,他的怀抱也不能让疼痛稍减。
宗熙连吼带求地要我停下,说盅虫是有寿命的,只要我留在他身边,盅毒就不会发作,慢慢等到它衰老而死,毒自然就解了。
那会多久啊,这盅虫十几年才长成,谁知道它还会活多久?见我摇头,宗熙咬牙道,不介意我继续和齐瑞在一起。
我还是摇头,不能接受他的感情,又何必牵扯一生?这样做是三个人的痛苦,最痛苦的恐怕是宗熙,而他却是最无辜的。既然是生死之交,那么我纵然疼痛而死,也不能再害他一生,连他获得幸福的机会都剥夺?
我忍痛道:\\\"你--最痛,放过--自己。\\\"
宗熙已然明白我的意思,流泪紧紧抱住我道:\\\"我保证,我们的情谊永远不会变。\\\"
我想微笑,却痛得吐出一口血,神志渐渐不清,那一刻突然感觉到死亡的迫近,想到宗熙曾问我是否怪他眼看着我痛苦万状,而不为我解毒,那时含怨的话一定伤了他,现在我已经完全明白他的苦衷,心中内疚,勉强冲宗熙道:\\\"我--不怪--你。欠你的--下辈子--\\\"
宗熙大惊失色,不顾一切地渡血给我,反而更激励了盅虫,从未经历过的剧烈疼痛袭来,我叫都未叫出声就昏了过去。
夜依然漫长。
秋夜永,月影上阑干。
初秋时节,天气仍然很热,倚窗而立的纤瘦身形却似凝霜带雪,周身散发着清冷之气。
淡然开口:\\\"两国一开战,南越半月之内连败三阵,南越宗熙不过尔尔。\\\"
我大笑:\\\"劭,你不妨看看战报,宗熙损失多少人马?\\\"
如月般清润皎洁之人深锁眉头,翻看手中的战报,轻道:\\\"上面没提。\\\"
果然如此。\\\"那么我方损失多少?\\\"
\\\"死伤一百三十人。\\\"
我站起身来,看向窗外的如水的月色,悠然道:\\\"宗熙未折损一兵一卒,却败退,而我方只损失一百多人就取胜,劭,你相信吗?\\\"
那只是宗熙在试探瑞的本事,想从调度兵马上了解他用兵的习性和弱点。宗熙作战极为谨慎,总要做到知己知彼,找到对方的弱点才会发动真正的进攻。而他一旦进攻必然势如破竹,勇不可挡。
邵咬住下唇,默然片刻,问:\\\"他会上当吗?\\\"
我含笑摇头,瑞的心思哪会那么容易被看透?他虽然不懂排兵布阵,不懂攻城略地,但是他层出不穷、不能以常理猜测的诡计足以让宗熙头痛万分。宗熙试探他,只会自己吃亏。
劭轻轻合上战报,问道:\\\"荐清,你为何瞒着所有人回到京城?你明明极为关心战事,为何不亲临战场?就算不插手,只要你在,我方的士气必然为之振奋。\\\"
我笑道:\\\"那样对宗熙不公平,何况我们所有人都小看瑞了,这一次我要看看他真正的实力。\\\"
\\\"可是,他不懂用兵,而南越宗熙身经百战,这本身就不公平。他会输的。\\\"
我安抚地轻拍他的肩,道:\\\"放心,他输不了,这天下若有一个人能令宗熙恨极却无可奈何,必是瑞无疑。他收服了我不是吗?\\\"
秀眉又蹙起:\\\"你的意思是说他能打败南越宗熙?\\\"
我笑着摇头:\\\"没有人能在战场上打败南越宗熙。\\\"
美丽清冷的眸子露出困惑的神色。
我坚定地看着他,朗声道:\\\"经此一战,他们双方都会心服,我保证,两国今后几十年再无战事。\\\"
瑞虽然是耍弄权术和计谋的高手,却并不好战。他一定要打这一仗,是为亮出自己的实力,让宗熙永绝染指中原的野心。
劭疑惑地点点头,不再问。他仍然不能理解,却选择相信我。
这次回来,发觉他似乎变了,说不出哪里不同,却总觉得多了一丝人气,不那么缥缈空灵了。是有人解除了他的孤独,还是他自己想通,决定忘记过往,好好活下去?
\\\"劭,你方才是在关心他吧,真的解开心结了吗?\\\"
玉颜浮上一抹笑容,淡淡的,却绝美无匹,轻声开口:\\\"也不能说完全解开,但是我已不再恨他。他为这个国家费的力和对你用的心,我都比不上,也做不到。从前的恩怨与这两方面相比都不算什么了。\\\"
是了,这些日子,他代瑞处理政事,终于了解到瑞这些年是如何在内外交困的情况下站稳脚跟,别的不提,单是南越,单是宗熙,倘若换了其它兄弟中的任何一个,现在江山恐怕早已不姓齐。
至于对我的用心,应该是看到瑞带着深沉的痛苦,费尽心机,苦思良策,更不顾一切的深入险地,这些他的确没有能力做到。
劭又是一笑,从怀里拿出一物递给我道:\\\"这个还你吧,既然是他亲手送的,还是不要随便送人的好。你总是这样轻忽别人的心意吗?\\\"
想起两次弄坏了他的玉萧,不禁歉然,不管是不是有意,终是轻忽了他的心意,而我送他的\\\"碧月寒烟丸\\\",他却一直保存着,不肯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