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使者回朝复命的第二天,那名使者无端暴毙于自家宅内,时日后,便传来昆山一族被土匪袭击,一夜之间百余人毙命刀剑之下,竟无一人生还。
唯有一人!
此人其实是前任占星官从家乡带来的老仆,五十多岁上下,平常再占星官府抵担任管家一职,虽在耳濡目染下多少会些占卜之术,但并无身为占星官所需的特殊能力。
所有迹象都透露着二皇子的豺狼心性,他居然因为有人不服,阻挡了他迈向王位之途,进而痛下杀手,歼灭昆山一族。
之后朝堂上下涌起废去东宫的言论,二皇子被捕入狱,由九皇子继位东宫,其后便成了当今的皇帝陛下。至于那阴谋不成的二皇子,抑郁死于牢狱之中,按礼法本该草草处理后事,但在九皇子的极力主张下,才将他葬于皇家陵墓之中。
封辛爻紧咬下唇,「当时那仅存的老仆…..也就成了今日的老星官?」
晴阳喝了口茶水润润喉,点点头,「没错!也就是此人提出昆山上有残存族人,力劝皇帝派人寻回。」「等等!」秦羽表情怪异地大叫:「你怎幺知道老星官在朝堂上说的话?」晴阳略有深意地微微一晒。
「我自有我的门路,虽说不上有多厉害,但总比只会涂涂抹抹的秦大公子强上许多。」「你!呜…..讨厌,爻爻你都不帮我…..」
「可是…..他说的没错啊!你包袱里带着许多瓶瓶罐罐,不是吗?」
「唔…….」
见秦羽的眼珠子在两人间就这着东转转、西转转,一副想反驳却又找不到理由的模样,惹得另外两个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冲淡了不少之前的阴郁。
*****隔日│三人两马继续往北前行,而背地里跟踪的追兵也越来越多,如秦羽形容的一样,就像是一群烦人的苍蝇,有时候秦羽嫌他们太烦,干脆下马打算一次解决。
怎知那群人还真如同苍蝇般一驱便走,不一会儿又再围了过来,几次下来,搞得秦羽亟欲抓狂。晴阳却是老神在在地说:「别理他们,看样子这群人不知奉了谁的命令,必须紧跟着咱们。」「他们到底想要干麻?真的很烦耶!」
封辛爻略略转身,用袖子帮秦羽擦汗,柔声地说:「看样子….那群人也对老星官所说的传人有兴趣呢!」「可是……为什幺呢?不就是找人接替老星官的位置,用得着这样吗?」封辛爻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有时候你不在意的事情,在别人眼里却是重要无比,甚至不惜用尽各种手段来夺取。」
「哈哈…..辛爻啊!你跟他这种天生乐观的人说起这些话,恐怕他的脑子会打结的……喏,瞧瞧!他的脸都绞成麻花了,哈哈….有趣!真是有趣!」一旁的晴阳放声大笑。
伸手抚平秦羽那紧皱的眉心,拍拍那撅着嘴的俊容,封辛爻疼宠地笑了笑,不再多说什幺。*****越往北行气候越寒凉,秦羽买了几件御寒的毛裘穿在身上,这才阻挡了些冻人的冷意。「哈啾──哈、哈、哈……哈啾!」
「哈哈……」
「嘻嘻!」
睨了没有同情新的两人一眼,胡乱抹去不断流出的鼻涕,眼睛一暼,居然连飘影那只臭马也状似讥讽地掀了掀嘴,秦羽火大地将车蓬的布帘扯下,气呼呼地钻进马车里头自个儿声着闷气。这哪能怪他,从小到大他都生活在暖和的杭州,就算到了京城为官,也不过降些雪花,反正窝在屋子里头抱着暖炉,再温上几壶美酒,还能闲情逸致地赏雪。
哪知道北方真正的雪却像洪水般,夹杂着寒冷刺骨的北风阵阵刮来。
等到他发觉时,已经是喷嚏直打、鼻水直流,好端端的俊逸形象瞬间破功,这已经够他呕的了。怎知道另外两人雇了辆马车,在里头塞上厚厚的毛毡,问也不问地就把自己扔进车里。眼巴巴地望着他们两人驾着高大的飘影,那画面说有多好看就有多好看,可自个儿却像乌龟似的窝在马车里,不时还得被那两个没同情心的人取笑,套句惊大宰相常说的一句话│真他娘的呕!
怪不得燕珩那家伙指名要他去昆山,摆明整人嘛!
臭燕燕、坏燕燕、你他爷爷的浑蛋烂燕燕,我诅咒你、诅咒你、诅咒你──「哇…..哈…..哈啾!哈啾!哈啾!」秦羽猛打喷嚏,心里仍暗骂着。
他娘的!
第四章
夜里,秦羽等人寻了间客站住下,秦羽终于能脱下让他变成个球的一大堆衣服,就着火炉取暖。门板被人推了开来,封辛爻跟着小二哥一块儿走了进来,店小二手里还捧着棉被枕头,将之搁在床上,很不好意思地猛对封辛爻道谢。
「爻爻?怎幺回事?」秦羽疑惑地问。
送走了店小二,封辛爻关上门,将提在手里的酒瓶放在火炉上温热。
倒了杯温酒递给秦羽,封辛爻很不自在地回答:「客栈临时多了对夫妻要住店,但是店里头客满没别的房间,我就把我那间让出来,所以…..今晚得跟你挤一间房了。」
「那你睡哪?」
「待会儿把棉被铺一铺,我睡地上好了。」
「那怎幺行?好冷耶!你跟我一起睡床上啦!」
封辛爻笑了笑,「这床…..挤不下两个大男人的。」
走到床边比量了会儿,两个人睡确实挤了点,秦羽歪着脑袋想了想,开口道:「我抱着你睡不就成了?」「什、什幺?」
秦羽比了比床的宽度,连忙解释:「你看,只要两个人侧着睡不就得了?而且这样很暖和….哈….哈啾!好啦、好啦,爻爻就跟我一块睡嘛!」
封辛爻无奈地微笑着,拿起手巾帮秦羽擦掉鼻涕,然后拉下他的头,用自己的额头测了测温度,「还有点烫,明天我去街上找个大夫帮你把把脉。」
秦羽就着两人额头相碰的暧昧姿势,伸手扶着封辛爻的腰,怂恿地说:「所以说,我不能再受凉了,不然病情会更严重。你就当做件好事,帮我暖暖被子嘛!」
「唉….好吧!」封辛爻苦笑着。
「我最喜欢爻爻了!」秦羽开心地抱紧他。
「最….喜欢?」
见封辛爻表情有异地喃喃自语,秦羽以为自己的话把他吓到了,毕竟燕珩曾说过,要是不太知悉他性子的人,不是被他气死,就是被吓死。
挠挠头、擤擤鼻子,秦羽尴尬地解释:「嗯…..爻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要说的是…..谢谢你,嗯…帮我暖被子….爻爻?」
「夜深了,睡吧!」
说完,也不管秦羽作何反应,封辛爻把厚重的被褥抖开铺在床上,掀开被子脱了外衣径自躺在内侧。没多久,便传来他平稳的呼吸声,显然已经入睡。
不知自个儿又做了什幺蠢事惹得封辛爻不悦,秦羽支着下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幺,只觉得这一路上,封辛爻总是怪怪的,明明对人温柔又体贴的他,有时候却又刻意要跟人划出界线似的把人排拒在外。打了个呵欠,秦羽伸伸懒腰,悄悄地钻进被褥里….哇….好暖和哟!
背对着封辛爻睡在床的外侧,那暖和的体温从背后传来,没多久秦羽的眼皮子也抵挡不住睡意地渐渐合起,没多久,就响起阵阵打呼声。
而原本装睡的封辛爻,却突然转身坐起,见秦羽一双脚丫子就这幺露在棉被外,他苦笑地摇头,拉起被单盖住那冰冷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