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头究竟有什么珍宝,先让我瞧瞧吧。」他可是迫不及待想要见识会教护院监守自盗的珍宝。
「就在这儿。」
她朝靠近床榻的花架指去。
「那个?」他微瞇起魅眸。「这不是玉洞子吗?」
「嗯。」
他走近一瞧,突觉这玉洞子果真不俗,是以整块玉石雕凿而成,上头为亭,底下为地,前后贯通,左右为亭柱,上下则以一个人形玉石连接上下,而那个人手中还拿了支墨绿色的如意。
最最特别的是底下为地的部份,那并非玉石,倒也不像一般的矿石,一时之间也难以辨别底下的材质究竟是什么。但以一般的玉洞子而言,两碛合脉,算是少见的了;再则,还是将两矿共同雕凿成一座玉洞子。
果真是特殊,若是爹见着了,相信他绝对会喜欢!
爹会喜欢……难道这是东坡砚?不对啊,这根本不是一块砚石,怎可能是东坡砚?
啧,他是想寻宝想疯了,才会有此联想。
不过,不知道怎地,他竟觉得玉洞子里头的人形竟有些眼熟,好像在哪瞧过似的,当初打凿这玉洞子的人,肯定是个名匠,要不岂会有如此鬼斧神工的手艺,将里头小不点大的人给雕上五官,还有栩栩如生的表情,这究竟像谁?
总觉得脑海里头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不断地扩大,不断地拼凑成形,就只差临门一脚。
探手抚上冰凉的玉洞子,耳边突地响起巨响,地面隐隐震动,他蓦地抬眼,喊道:「掠影,快退!」
同时,墙面开始移动,就连屋顶上头似乎亦有东西快要掉下,慕容真转身欲走,却突见西门祖就在身后数步远:心里暗叫不妙。
「三爷?」她发慌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望着他。
「该死!」他暗咒了声,退了两步,单手将她抄起,随即运起气劲将她凌空丢到外头。「掠影,接住祖儿姑娘!」
早一步奔到房外的掠影,立即回身接住西门祖,岂料力劲过大,两人双双跌坐在地。
掠影压根不管她压疼了自己,随即起身,朝着里头惊喊着,「三爷!快点,箭飞出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爪座、锥墙、箭阵、钉锤,所有的机关在瞬间全都启动,屋顶上的;墙面的、书架旁的、甚至就连床榻上都飞射出各式各样的怪东西,这情景、这情景,活似以往老爷逼迫少爷们练功的机关房啊!
慕容真在里头左闪右避,一找到空隙,随即往门外飞扑,岂料箭阵早他一步,硬是斜向朝他腿上射去。
「三爷!」掠影见状,立即将他拖出门外。
瞬间,里头的机关回归原位,像打一开始什么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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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几许饱含暑气的风轻轻地拂向后院客房。
慕容真半躺在床榻上,魅眸稍显无神,视线落在甫被包扎好的腿上。
他到底是怎么着,竟会被机关所伤?四个兄弟里头,他不敢说自己的武艺最精进,甚至未再和大哥对招之后,他就不曾受过任何伤,别说一个伤口,就连破皮都没有,而如今他却为了要救一个女人,而眼睁睁地瞧着箭阵射穿他的腿。
他疯了,肯定是疯了。
这不是他的行事作风,不是他的个性,尽管他不会见死不救,但也绝对不会为了救人而让自己置身险境之中。
然而,如今他却违反了自己的原则。
瞧,这就是后果,就算他想走,只怕一段时日之内是走不了了。
「三爷,很疼吗?」见他始终紧蹙眉头不言不语,坐在床榻边的西门祖不禁满怀愧疚地睇着他。
「不疼。」慕容真想也不想地道。
恼归恼,但她能全身而退,他也安心一点。
「可箭射穿了你的腿。」方才大夫来时,她一瞧见那伤口,好几次都忍不住快要作呕。
贯穿的伤口,一并撕裂了旁边的肉,顿时之间血流如注、皮开肉绽,瞧得她心惊胆跳,慌乱得不知所措。
她甚少如此慌乱过,除了爹死的那一晚之外,就是今日了。
打从心底,结实地害怕起来,也教她生起了内疚。
带他到爹的机关房,主要目的是希冀以府中闹鬼是子虚乌有的事而留下他,顺便要他瞧瞧宝物,也许里头会有他想要的东西,说不准他就会花点心思解开机关房,不管是否解得开,总是可以拖延一点时日,再者,他若真是解开了,对她而言,也是好消息。
她也很想要近距离瞧瞧爹当年带回来的宝物究竟是如何的巧夺天工,不想再像以往,老是隔着一道门望着,却永远挖不出里头的宝。
「不碍事,不过是小伤罢了,不算什么,只是,我倒还比较想知道,那机关房究竟是谁打造的?」
不痛、不痛,一点都不痛。事实上,这伤还比不上他的自尊受创来得痛。
没料到还有那么一手,居然笨得上了当,她家老爹最为看重的就是那座玉洞子,他早该料到一旦碰触到那座玉洞子,绝对会再引发第二回的机关。啧,都怪他在那当头不知道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我爹的朋友。」
「哦?」真没想到这世上竟有人心思与他爹那般接近,就连设机关的手法都极为相似。
「机关房的事就别管了,三爷得要保重自己才好,要不,我会很内疚的。」叹了口气,随即自桌上取来一碟糕饼。「三爷,多少尝点吧,待会还要喝药汁呢。」
「多谢。」他接过手,一口吞下。「机关房的事,我是管到底了,非亲手将玉洞子给搬到房外不可,话又说回来,我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我一时大意,妳不需要搁在心上。」他扬起笑容,将所有复杂的情绪隐没在唇角。
在哪儿跌倒,他绝对要在哪儿爬起,所以不破机关房,他就不离开南京城,反正他的腿伤了,哪儿也去不了。
「怎能说是三爷一时大意?要不是我带着三爷到机关房,今儿个也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
「妳安好就好。」他脱口道。
「我……」闻言,她不禁一愣,缓缓敛下长睫,神情有些疑惑地道:「我和三爷非亲非故,三爷为何对我如此的好?」
「好?」他不禁轻笑出声。「不就是拉妳一把罢了。」
她不由苦笑。「打我爹过世,府里不断传出闹鬼传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正眼瞧我一眼,甚至是对我伸出援手了。」
哪怕他拉她一把,只是纯属他习于行侠仗义的个性,也够教她感动的了。
「哦?」她这么一提,他才想到--「正因为如此,所以妳才同墨宝阁的舒大娘交情不善?」
那一日到墨宝阁时,两人的生疏,他可是看在眼里的。
「可不是?大伙都怕,就算是自家宗亲,也怕啊。」她摇头苦笑着。「不过,原因不只是如此,还有一点是……」
她蓦地噤口,思忖着到底该不该说。
「还有什么原因?」
「当年,我爹和我二叔因为一件事而闹得不愉快,从此之后,两人便十多年未再联络过,即使在街上相遇,也不曾打过招呼。而后,我爹过世,府里不断传出闹鬼事件,我和二叔家的关系更糟,正因为如此,念弦堂妹和你二哥成亲时,我才会不知情。」
「那是因为什么事?」
「因为……」她面有难色。
「若是不方便说的话,那就算了。」他可不愿强人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