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于是,好不容易脱身的冷总裁本来是要去看看赵大牌的,然而一回到房里就见到了满满的三大叠清单,让这位冷总裁吓得立刻就坐在了书桌前,快速地翻著。
叔公?印象中的他是个老古板,最喜欢的问题就是某某人的事业又赚了多少,下半年度经济的走向是怎么样,也许要抢在市场的前头什么的。除了喜欢问小辈问题、勉强他们要挤出意见来之外,是个还算亲切的老爷爷。家族里现在就以他的辈分最尊了,以他的身分,自然不会来参加自己的小小宴会,因此母亲的安排是有她的道理。
但是,十年的光阴啊,改变的事情实在已经太多了。尤其是要记谁谁谁管什么公司,在什么位置,表现得如何,就够他头疼了。
冷总裁辛勤地做著功课,死命记著自己表阿姨的第几个孩子现在在哪一间公司当经理,丝毫不觉得时光的匆促。
就连离开房间走出门时,都还是夹著一叠报表强记著。冷总裁一路低著头猛背著,直到坐上了车,才猛然发觉到逸英并不在车上。
“表哥呢?”
车子都开了走,冷总裁才连忙问著。
“你叔公没说要见他,怎么了?”
“……没……没有,我只是在想,忘了跟他说……”
“帕里尼会说的,你就别担心了。”母亲说著。
“那至少跟他说什么时候会回去吧。”冷总裁说著。
“嗯?为什么,难不成你去哪里都得先跟他报备?”
“……我是怕他担心。”
“那就别想了,帕里尼知道我们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母亲说著。
“……那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冷总裁说著。
“……好,你打吧。只不过我没带你的手机出来,电话号码记得吗?否则就先打回家。”母亲递过了一只手机。
“我记得。”冷总裁浅浅笑著。接著就打著电话。岂料,是在通话中。
“怎么了?”看著自己儿子瞬间被乌云笼罩的脸,母亲担心地问著。
“没事,我先打回家好了。”
“等一等,我找一下传真机。”赵大牌带著手机走出了房间,见到了帕里尼,就开口问著这里的传真机号码。
“啊,是654xx456。”帕里尼回答著。然后等赵大牌手里的电话讲完后,也连忙报告著冷总裁打来的电话。
“啊?好,我去接。传真就麻烦您了。”赵大牌连忙去接电话。
“这么忙,跟谁通电话啊。”冷总裁的语气有点酸。
“呵……是安东尼啊。”赵大牌低声笑著,身旁的女仆也好奇地移过了目光。
“真的?”
“当然是真的。”赵大牌好笑地说著。“怎么了?找我有事?”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我明天才能回去,想先打个电话跟你说。”
“嗯……我晓得了。”赵大牌回答的声音是既柔和又温暖的。“别担心我,要照顾自己的身体,晓得吗?”
“嗯……”
一旁的管家等到赵大牌放下话筒后,才递来了传真纸。纸上除了地图之外,还有展览场的平面图,节目表跟时间表,还有预定的通告时间。
赵大牌道了声谢后,就开始专注地看了起来。此时,帕里尼感慨的声音传了过来。
“看来表少爷这几年过得极好啊。”
微微抬起了头,赵大牌也笑著。“是啊,我过得很好。”
“太好了……”老管家的眼睛里含著泪光。“至少我晓得表少爷当初的决定是对的。”
“费比当初的决定也是对的,我们一直都过得很幸福。”赵大牌轻轻笑著,然后,低下了头继续看著自己的通告时间。“至少,一直到目前为止……”
这一次,等待著冷总裁的,并不是一个和蔼的老爷爷。
冷总裁母子被接待的地方虽然依旧是豪华的正式接待厅,然而主人的脸色并不是以前那般的和煦。
冷总裁才刚问候了一声,老爷爷便把一叠文件拿了出来,放在了桌上。
“丽娜,你过来看看。”老爷爷说著,于是冷总裁的母亲就走了过去。
见到母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站在一旁的冷总裁也觉得有些不安了。
“是谁给您这些的,能跟我说吗?”冷总裁的母亲低声问著。
“丽娜啊,丽娜,你晓得这些事情并不会由我嘴里说出来,又何必问呢?你瞒得他们,可瞒不了天底下所有的人。这件事情必须办好,而且要快。”老爷爷说著。“等到事情都解决了,再带费比尔斯过来,就这样了,丽娜。”
“怎么了?母亲。”
提早坐上了回程的班机,冷总裁低声问著自己面色不善的母亲。
夜已深了,然而母亲却没有留宿旅馆的打算。
“……没什么大事,你叔公的意思很明显,只要事情解决就行了。”
“解决什么事?”
“你跟你表哥在法国结婚的事情。”
“……”冷总裁的表情有些惊讶。
“我说过,想把你扯下来的人多的是,这只是其中的一件。”母亲的呼吸突然有些急促了。
“母亲……”冷总裁握住了母亲的手。
“又来了……又来了……真是恼人……”母亲喃喃抱怨著。“我要做的事情有那么多,偏偏在我所剩不多的时间里打扰我。”
“……母亲,您别说话,休息一下。”冷总裁低声说著。
“费比尔斯,虽然我晓得你的心情,可是一些事情如果现在不说,难保我下一秒钟就会停止了呼吸。”
“母亲,您说的是什么话?”
“费比尔斯,很多事情必须从权,你晓得吗?你叔公的意思是要你们结束那段可笑的婚姻注记。”
“什么!?”
“你们这不是打著明目张胆的旗帜说著你们是同性的爱侣?任何有心人都能打听出你们的关系啊。这只是权宜之计,费比尔斯,一张离婚证书不代表著什么,今天我不是让他住到家里来了?你们还是可以一起生活,等到大权在手后,只要谨言慎行,你们的关系依旧可以维持。这只是个形式而已啊,费比尔斯。”
听著母亲急迫的说辞,冷总裁就算心里有百万个不愿意,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快要凌晨了,回到家里的人各自怀著心思回到了自己房里。然而,看著海芋花的冷总裁忍不住想见他的冲动,还是走进了赵大牌的房里。
赵大牌还在睡著,床边小桌上放著的似乎是采访的预定稿。
冷总裁轻轻躺在赵大牌的床边,与他共享著一条棉被,静静注视著他。
“怎么了,这么早就回来了?”用著有些沙哑的声音,赵大牌虽然没有睁开眼睛,然而还是醒了。
“对不起,我吵醒你了吗?”冷总裁低声说著。
“不会,我床睡不惯,自然容易醒。”赵大牌半梦半醒地说著。“回来了就好,睡吧,就快天亮了……”
“逸英,我有话要跟你说……”藏不住心思,冷总裁简直是求救般地想把问题让赵大牌一起扛著。
“嗯?很急的事吗?”赵大牌终于睁开了眼睛。
“嗯……今天,我去见叔公了……”
以著几乎是相拥著的姿态,冷总裁与赵大牌的唇相距甚至不到两个指幅。
静静听著的赵大牌,睡意一点一点地离开了。
“所以,你答应了?”赵大牌低声问著。
“不,我与母亲说我需要时间考虑……”冷总裁低声说著。
“……你能拒绝吗?”
“如果可以,我早就开口了……”冷总裁低声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