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即拿起照片,全神贯注一张张翻阅起来。“太棒了!江宜。”她忍不住连声地赞美。“这照片拍得美极了,你的模特完全抓住了衣服的特色,简直太棒了。”
“你喜欢就好。”
“何止喜欢,根本就是迷恋了,你看看这一张——”她指着照片。“我原本还担心照片拍不出这么多层次衣服的飘逸感,想不到竟然可以拍得这么好!”她惊艳的程度仿佛手执稀世珍宝。
“那也得衣服设计的好才行啊!”江宜不忘回捧。
她轻扬嘴角对着她淡淡一笑。“你啊!都让群毅给带坏了,和他一般油腔滑调。”我可是实话实说哦,你别冤枉我。”她顺了口气继续说道:“你的衣服一季比一季精彩,强烈的自我风格让人一见就知道是杨秋苓的设计。兼具了时代感、流行风和合理的价格,连我都忍不住想一件件的收藏起来呢!”
杨秋苓不禁亮起一张灿烂的笑脸。“谢谢你的赞美。”
“别客气!”她也盈盈地笑答。“彩排的时间就是这个月二十八号喽?”
“嗯,没错,二十八号彩排,二十九号正式演出。唉,终于快忙完了。”她伸展一下僵硬的四肢。
“你还好吧?”她担忧地看着她。“我听群毅说起你妈妈的事,她现在情况如何?”
“嗯,她已经出院了,整天叽叽喳喳个不停,实在很难看出她生病了……”说起母亲,她就不由得眼眶一红。
“确定是胃癌吗?”江宜关心地问道。
“是的,我看过检验报告了。”
“那——她还有多久的时间呢?”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话问出了口。
“伍伯伯说得看药物控制的情况而定,他也拿不准。”她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自己激动。
江宜细细地打量她,实在不得不佩服她的坚强。“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本来是准备留在台南照顾她的,但是又怕会引起她的怀疑,所以伍伯伯劝我还是和往常一样过日子,只要看看我妈有没有需要什么,尽量满足她就好了,可是……”
“可是什么?”
“唉!”她叹了好大一口气。“她的需要简直比登天还难!”
“究竟是什么呢?”江宜不禁睁大疑惑的双眼期待着。
“结婚!”她动手整理桌面上的文件和照片,喃喃地说道:“你说嘛,这我怎么可能做得到?”
“你妈妈想结婚?”江宜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
她闻言傻了一下,继而忍不住苦笑了出来。“我指的是我,不是我妈。”
“说清楚嘛,害我吓一跳。”江宜抱怨地瞪了她一眼,继而纳闷地问道;“那你要结婚吗?”
“我也不知道,结婚又不是上街买菜,说结就结的,也要有对象才行哪!”
“但这是你妈妈最后的心愿,不是吗?”
“是没错,可是——”她做了一个深呼吸,这个问题在她脑海里盘桓许久,却始终想不出该如何解决才好。
“我倒想起一个好人选。”江宜转动灵活的双眼,兴致盎然地看著沉默的杨秋苓。
“你在说什么啊?”她觉得突然之间听不懂江宜的话了。
江宜俨然一副专家的口吻,认真专注地解释自己刚才所言。“你为了完成妈妈的心愿所以得想个法子结婚,但你又不知挑谁才好,对不对?”
“瞧你,说得好像有一卡车的人可以供我筛选似的,还‘挑’咧,问题的症结在于根本就没这个人哪!”杨秋苓摇头笑叹。
“那你就错了,当然有这个人,而且还近在咫尺。”江宜大言不惭,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
“你指的是谁?”她非常纳闷,“近在咫尺”?谁呀?
“褚、群、毅。”江宜双眼盯著她,慎重地、字正腔圆地、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话说出。
这三个字像是平地一声雷,震得杨秋苓心海起了N级风浪。
“你别开玩笑了。”她赶忙一口回绝,然而,一颗心却怦怦跳个不停。
秋苓企图强自镇静的模样,全数尽收江宜眼底,她不禁想站起身来为褚群毅拍手喝采。哈哈哈,看来杨秋苓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接下来就看她这个俏红娘如何插风点火了。“秋苓,我可是正经八百的,一点玩笑的成分也没有。你想想,群毅待你如何?”她也不等杨秋苓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嘘寒问暖、分忧解劳不说,只要你的眉头微微皱一下,他的心便跟着紊乱。这么多年来,他始终在你身边守候着,从不见他有丝毫的埋怨。如果你真的想在短时间内找个人结婚,群毅当然是最佳人选,舍他其谁嘛!”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杨秋苓眉头深锁,沉默不语。
“就算是可怜他也好嘛!”江宜再使用哀兵政策。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群毅呢?”她怪地睨了她一眼。
“不然呢?”江宜倾身向前摆出一张愿闻其详的笑脸。
杨秋苓实在不知如何作答,只得转移话题说道:“不跟你闲扯淡了,你也该回办公室看看有什么事,顺便再帮我盯一下彩排的事情。”
江宜失望地坐回椅中,尖酸地说道:“哟!下逐客令啦?”
“江宜——”杨秋苓最受不了人家激她。
“好啦!跟你闹着玩的。”她站了起来,轻轻抚平衣服的摺痕。时间也满晚了,我的确该回去了。”她开门准备离去前,仍不死心地转回头,语重声长地说道:“秋苓,别死心眼,给群毅一个机会吧!
杨秋苓没有回答,只是不知怎么地,褚群毅的身影、笑语慢慢在他的心头渐渐扩散开来……
盥洗后的杨秋苓蜷缩在客厅沙发上,啜饮着手中冒着热气的咖啡,她正在细细地回想江宜今日在办公室所说的那席话。
“叮咚!叮咚”突然,电铃尽责地卖力鸣叫起来。
她看了看表,哇,都十一点多了,会是谁呢?
“谁啊!”匆忙地起身,她隔着门喊道。
“是我。”
浑厚的声音低低地传入她的耳中。群毅?他怎么来了?她连忙开门让他进来。
他迳自走向沙发坐下,在瞥见桌上的咖啡后,不禁眉头一皱。
“你怎么会加班加到这么晚呢?”没有理会他鄙夷的眼光,她根据他凌乱的西装、歪曲变形的领带而作出推测,在递给他一罐果汁后,她也坐回沙发中。
其实他哪里是加班呢?打从自江宜口中得知她们下午对谈的内容之后,他便无心工作了,终日心神不宁的,总是不住地在想着,她到底准备怎么做呢?嫁给他,或是——“不!”他根本不能接受有其他的可能。他不断地说服自己:“如果她真的要为杨妈妈的病而结婚,那么对象一定是我,不能是别人。”他在内心极力地抗争着。一整个晚上他就这样反反覆覆地自我挣扎,终于,他再也按耐不住,决定面对问题……
“群毅!”她见他一声不吭地呆坐,实在不知他到底怎么了?
“你又喝黑咖啡了!”他喝口果汁,定了定神之后,心不在焉地指着桌上的杯子。
她觉得他真的不大对劲。平常他绝对会大肆谴责她在临睡前喝黑咖啡的,可是现在,他却表现得好像她喝的是帮助入睡的热牛奶似的,真是太奇怪了。
“公司出了什么问题吗?”这是她的第一个直觉。
“啊?”他没听懂她的话。
她只得提高了嗓门,再问一次:“我说是不是你公司遇到什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