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条件。」年氏夫妇并未要求艾索要年昱履行什么条件。
「是吗?」年昱怀疑。
「而且是他们主动找上我的。」艾索实话实说。
「什么?」年昱皱眉,压抑住内心的不服与疑问。
球赛即将开始,他不愿意被这种事情扰乱心情,即使他的状况已然调整好,都仍没有把握能从会外赛打进会内赛,只因他有将近半年没进球场。
「他们主动表示愿意赞助你,没有附带任何条件。」
「算了,这件事等我公开赛结束后再谈。你雇用保镖了吗?」
「雇了。他们今天晚上会派人过来,其中一位是女性。」艾索依照年昱的吩咐雇用了保全公司的朋友帮忙,希望在他们都不在身边时能保护佟子矜。
「那就好。」年昱疲累地笑了笑。
「你照顾佟也累了,好好休息吧。」
「对付不知名的敌人真累。」年昱摇摇头,他怕佟子矜在陌生的地方又重演晨吐事件,于是想保持清醒。「佟在害怕一个看不见的影子,一个随时会由无形化为有形的影子。」
「我朋友听我这么一说,便知道佟子矜是三年前那个轰动全美的连环杀手手下唯一的生还者,也是唯一见过他、但不记得他的人。」艾索不知道佟子矜曾涉入如此可怕的事件中。
「怎么说?」年昱细想。「等等!三年前,连环杀手……那不是东方美人事件吗?」
「没错,就是那个事件。凶手砍掉被害者的头,被害者经由照片比对,都与佟的样貌相似,推测有几个共同特征:东方人、单眼皮、黑长发。由于凶手跨州犯案,因此此案由FBI接管。」艾索似乎言犹未尽。
「然后?」年昱要艾索再说下去。
「还有些被害人的头没找到,此外……她们都有被强暴的迹象。」艾索顿了顿,终是说出口。
「你在暗示佟有可能被强暴?」一股怒气于胸臆问爆发,掩盖年昱的理智。
「我不知道。」
「你说佟是唯一的生还者,那她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接到通知时,她人已经在医院,濒临死亡。」
年昱不再问下去,他需要时间整理思绪。
「我先回房。」艾索轻带上门,留下年昱。
不知过了多久,年昱起身走向两间房相连的门,手轻贴门扉,想着佟子矜熟睡的模样。
他想象不到佟子矜在那个连环杀手手下受过什么苦,但他看见佟子矜根深柢固的恐惧,比起来,他就像是个小孩子,无知又渺小。
他唯一的武器是他的心。
年昱转动门把,来到佟子矜床前,跪在地板上,不想惊动她,但佟子矜似有心电感应,在年昱的手心抚上她脸颊之前即清醒。
「年昱?」床头灯光呈晕黄,与未拉上窗帘的窗外天色相映。
「午安与晚安。」年昱心疼不已地微笑。
「你还好吧?」佟子矜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好好看年昱了,只是一转眼,他就成长了不少,但她仍然担忧他的球场恐惧症。
「很好。我比较担心妳。」年昱感觉她又瘦了一圈。「妳没趁我不注意时吐吧?」
「没有。」佟子矜已经很久没吐了,她苦苦一笑。「我们果然离不开对方,是不是?」
「妳怎么说得这么悲哀?」年昱好难过。
「其实我才是被恐惧吞噬的人。」佟子矜知道自己不过是在作困兽之斗,终究她还是会被找到,无论她躲得多远、多久。她好想依靠年昱,但是她孤独太久太久了,不知道怎么样才能依靠年昱而不伤害他。
年昱俯首亲吻她。「佟,恐惧不会消失。」
「我知道,可是要面对它真的好难……」
「我会陪着妳。」年昱抱住佟子矜。「不离开。」
佟子矜凝视年昱,叹息。「你好傻,你值得更好的女人。」
事到如今,她想放也放不开年昱了。
「我只需要适合我的女人。」年昱捧着她的脸,拭去她的泪。「我知道我年纪比妳小,又孩子气,禁不起挫折又……」
「你的确是如此。」佟子矜笑了。
「佟……」年昱见佟子矜笑,也跟着笑。「但我是真心的。」
「年昱……」佟子矜抬手抚摸年昱的颈子。「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至少妳这次没转头就走。」年昱额抵上她的,笑望。「要我等多久都行,但是妳得答应我不能一声不响的消失。」
「我像那种人吗?」佟子矜从不知有人在乎的感觉是这般的美好。
「像。」年昱很怕佟子矜一溜烟即失踪。
「那,你需要什么保证?」佟子矜开始有恋爱的感觉,笑逐颜开。
「就看妳肯不肯放水,提前跟我说那件事喽。这就是最大的保证。」年昱亲吻她的笑容。「天知道我多想念妳的笑容。」
「放水是违法的。」
「那……我可不可以要一点补偿?」
「不能太超过。」
「吻我算不算太超过?」
「唔……」
「真的很超过?」年昱有些失望。
佟子矜环住他的脖子,轻覆上他的唇。「被你吻那么多次,也该讨一次回来。」
「佟……」年昱抱住佟子矜,又亲又吻。
「喂,你别太超过,菲……哈哈哈……你搔我痒……年昱……不要……不要啦……」
斜阳西下,大地回归黑暗之神的掌握。
注:Atp Tennis Siebel Open San Jose,二○○三年于二月十至十六日间举行,场地为室内硬地(Indoor Hard)。
第九章
「感谢各位观众收看在San Jose举行的Atp Tennis Siebel Open的转播,今天为大家呈现的是年昱对上大卫.伍得林的比赛。
「第一盘第一局由年昱率先发球,这是他自半年前宣布暂停一切活动后的复出赛,由于他的ATP排名已下滑至一百五十三名,所有的人都睁大眼睛等着看他如何再爬回前一百名,这场比赛将成为一个指标……
「他第一发挂网过,喔哦,不是一个好的开始,重发。
「年昱今年二十三岁,在青少年时期的表现并不出色……30-40,年昱失去他的发球局,现在换他的对手,今年二十岁的澳洲小将大卫.伍得林发球。
「好像很多人在青少年时期打球都不是很出色,但转入职业后皆大放异采。举例来说,今年缺席的上届冠军Hewit和阿格西这些人就是如此。
「漂亮!年昱以一个过网即坠的回发吊中伍得林,伍得林面对发球局被破的局面……说到这个,感觉年昱有一点不在状况内,专注力似乎不够,否则先前他的发球局就该保住。
「毕竟离开有半年多,球感什么的都需要重新寻回。」
年昱深深吸口气,连输两局的他走向休息区,拿起饮料来喝时,惊觉不过打了两局,他已上气不接下气。
比起以前,真是差太多了。年昱叹口气,旋紧瓶盖,拿着毛巾边擦脸边走回球场,将毛巾交给球僮后,拿过三颗球于手中观察,挑出两颗较好的,将另一颗还给球僮,再自手里那两颗中挑出一颗来打。
他紧张到手心冒汗,心跳如擂鼓,即使能回到球场,最终也得靠他自己赢得比赛。
球场内只有他与对手,再无其他人。年昱如此说服着自己,发球、回击、攻击、防守。
年昱,加油!
佟子矜的声音突然跑进他封闭的听觉里,他分神看向观众席,发现佟子矜正与艾索交谈,艾索不知说了什么,让佟子矜担心的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