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愣一下,心中突地一个撞击……他咬过了,上头还有他的口水……立刻摆脱心头那片刻的震荡,嘴角斜勾,半嘲说:「我的口水好吃吗?」
原本就是没经大脑的举动,根本没想到这个,张美美猛地一愣,想吐出来已经来不及,都吞下肚了。脸儿一垮,吃了一嘴苦瓜那样,又像吞了一嘴蟑螂,歪嘴斜眼加皱鼻,满脸气急败坏。
「呸呸呸!」连着三声呸,好像这样就可以把吃下肚的口水呸出来。
「脏死了!还呸!」一大半的口水沫都喷到盘子里,里头还有没吃完的豆干。
他伸出筷子,她也立即出筷拦截。「这可是有农药的。」
瞪她一眼,反手一拨,将她的筷子压在底下。她想翻身,他又使劲一压,把她的筷子压得死死的。
她一翻眼,干脆伸出手--
「又想来这一招!」早预防到了,得意的抓住她的手。
从容的夹去豆干,放进嘴里,还故意的朝着她抹了抹嘴。她只有瞪眼,瞪眼,再瞪眼!但局外人看了,看不到那剑拔弩张,只看到打情骂俏。
「哟!真巧,又是约会?」啪的,桃花女那只涂了鲜红蔻丹的九阴白骨爪宣告什么似的横搁在桌上,爪上是嫩葱似的白嫩手臂。再往上,半噘的鲜红朱唇,水滑的眼眸要闭不闭的,转向哪,就勾向哪。
「干么?」切!又来搞破坏!
「打个招呼啊,难得遇上了。」
屁啦!设了局,破坏她楼上的风水,专截她的男人运,还能存什么好心眼!这花痴女大概以为这家伙跟她有什么,故意来搅局的。
「这女的干什么来着?妳的同党?」赵俊杰瞥那桃花女一眼,对她的勾魂眼毫不客气的皱眉。
「没那么密切。」桃花女娇声笑。「我跟霉女碰巧只是楼上楼下的邻居罢了。难得遇到霉女跟男人约会,来打声招呼。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不是同党?他总算抬头正眼看了看她。细蛾眉,尖下巴,饱满鲜艳的嘴唇,嘴角勾着,要笑又不笑的,眼弯弯,尾梢含媚,最重要是她体态那个柔,没骨似,很媚很女人气的一个女人。在他见过的女人里,数得上最艳丽娇媚,捉人目光。
拜托!别那么露骨好吗?张美美闷哼一声。这花痴女一发电,就把这些蠢猪连皮带骨都剥得光光。
勾吧!最好连魂都把他勾了去,让他永不得超生,别再来烦她!
桃花女笑一下,递张名片到他面前,风情的眨了眨眼。「这是我的电话。霉女嫌这些东西吵人,所以不用,你可以打到我这里,我帮你传话,或者请她听电话。」
「谢谢。有必要我会请妳帮忙的。」他朝她一笑。
桃花女瞇眼一笑,流个媚态,走开两步,回头给他一个媚眼,嫣然又一笑,才婀娜多姿的走开。
他目送了她好几眼,然后拿起名片,示威似的望张美美一眼。
「这样就自我感觉良好了?」她哼一声。「男人不是长得好看、长得帅、身材高大性感就可以。不过,我看你也就这个层次。」
那口气惹了他。那么不屑,如热辣的巴掌刮在脸上。他阴阴说:
「妳是在说我?原来我长得好看,长得帅,身材高大又性感。啧,我不知道原来妳这么爱慕我。妳偷偷暗恋我多久了?」
「你--」真恨自己不够伶牙利齿。
看她恼怒,看她耳赤面红,看她张口结舌,他才觉得舒坦多了。
「好了,别拖拖拉拉的,快点吃!我赶时间。」
「嫌我慢你自己不会走啊,又没人拦着你。」对她口气就这么差,对那花痴女就笑得下巴都快掉了,这头猪!
「还啰嗦!快点吃!」
竟然还敢凶她!张美美又气红脸,眼眶溢水,看却似微醺般,两颊酡红,眼儿水漾迷蒙,对他狠狠投去一个白眼,分明不是勾引,却因为水蒙的眼,怎么就像勾引。他心突的一个碰撞,震荡起来。
他瞇了瞇眼,心里冷静在审度。他又不是十七八的少年,一点小心悸轻易就惊慌失措。他望着她,上下打量她,看了又看。说艳谈不上,说媚没那风情,说柔没那微风吹过湖心似的涟漪让人心神荡漾。
「看什么?」她没好气的瞪他,粗鲁的吞一口面。
他还是看着她。对那突来的心悸,一定要找出个理由。
她算高挑,腰细,胸部不算丰满,但臀部圆润挺翘。那眼,那鼻,那嘴,都不够细致,挑眉时眉梢偶尔会带起一点风情,撇嘴时嘴角不经意扬起一点娇态。
是的了,一点一点的,她什么都是一点,一点娇,一点媚,一点艳丽,一点柔美,一点风情。那一点一点,看似空无,时刻却轻易的窜过缝隙钻进人心头里。
是这样吧?他皱着眉,没把握。
对那怪异的审视,她也皱着眉,不需他再催促,快快将面吃完。
付帐的时候,他闲闲站着不动,她只好不情不愿的掏钱出来,嘴里念念有词,唠叨说:「就有那么厚脸皮的,又没有人请他,不请自来白吃白喝。」
他当耳边风,冷冷问:「多少?」
「一百六十块。」她眼睛一亮。
「谁问妳这个!电话号码,多少?」他拿出手机。
天晓得他没头没脑会是说这个。一脸贼疑,提防说:「干么?」
「妳到底说不说?」俊脸横起来。
「她不是给你名片了,还问我干什么!」不是她耍性格,可她又不是小猫小狗,他说什么,她就听什么。何况,他凭什么那么理所当然?!
「妳不说我也查得出来。妳到底说不说?还是妳要我到妳店里去,找人一个一个问?」
「你以为这样我就怕了?」卑鄙!居然威胁她。
他好整以暇看着她,看着看着……好吧,她是怕了,行吧!
「你问那个要做什么?」犹作困兽之斗。
「我高兴。快点说!」作势朝她店里走去。
「好嘛好嘛!」她赶紧拉住他,不甘不愿的报出来;店里的,还有阿姨给她的手机的,皱着眉看他一一按进手机里。
其实,是真的怕了吗?是讨厌是麻烦没错,可为什么那么「听话」?在烦不过他「跟监」的背后,是否有什么不清不楚、暧昧不明的东西在影响她的心绪,影响她自己也提不出合理解释的举动,影响这一切种种?
「还有呢?」
「没有了,我没有申请室内电话。」赖皮撒谎。
他斜眼瞟她,满眼贼疑。
「真的没有。」没出息的被他盯得底气大大不足,心虚起来。
反正他监视得牢牢的,她也跑不了,便不再追根究柢。
她松口气,忽地对自己的反应一愣,气起来。她跟他根本南北不相干,干么这么小心翼翼!
但气归气,对这样的男人,她真的觉得棘手,应付不了。自信、主动、侵略性强,想做什么,打定主意就去做,也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这延伸出霸道,加上厚脸皮,或者说自我中心过强,根本不在意旁人的眼光看法。脾气看似有点不好,但骨子里冷静理智,实在会算计。
她应付不了这种人,所以才会一开始就被吃得死死的。而且,恐怕还会继续被吃下去。
这辈子,从来没有一个这么英俊帅气有魅力的男人这么注意过她,早也跟,晚也跟,还站岗。如果,是跟她那种花前月下、你侬我侬,那不知该有多好!偏偏这个人恶劣又诬蔑她,是她的大恶梦。实在有够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