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青电二度开口。「这其中有一项最特别的活动,名为探小官。」
「然後呢?」她追不及待地问道。
他又不说话了。
她随即会意地吻过他小腹,然後像故意磨人似地,小巧丁香在他的肚脐上来回打转。
他倒抽口气,急迫:「我替言芹报名了参加标小官。」话落,他张开双臂,以为她会投进他怀抱,孰料--
袁痴心一箭步跳下床铺。「我要去看热闹。」然後,她抱著一堆衣服边穿、边走出去了。
「喂!」那他怎麽办?这紧要关头啊!
三月时分,兰陵国的敬水节。浩渺大河上,笙旗飞扬、风帆片片。
匡云发和言芹同坐一船,航行在这热闹的气氛里。
「云发,主子说这回咱们要寻的人将出现在这条河上,嗯……应该不远了吧?」言芹手里拿著一张图纸,极力搜寻四周画舫上每一张面孔,企图找出某个相符的。
「他说看到红旗定点就差不多了。」匡云发说著,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图纸。
「不过在你办正事前,麻烦你先把手上捏了半天的包子吃完。」
「但我不饿啊!」言芹抗议。
「你都瘦成这样了,还说不饿,不吃东西?」想来都是袁青电没人性,将属下当牛马操,他是武夫,不在乎;可累了言芹一介儒者之身,被支使得整个人憔悴了三分,瞧得他心都要疼死了。
「我本来就吃不胖,你怎麽就是不信?」匡云发最近管他越来越严,弄得他几乎要以为死去的娘亲後活了。
「吃不胖就尽量吃到胖。」匡云发以单手握桨、另一手执起他下巴。「最最起码脸色也得红润些儿,别老是凄惨白白的。」
言芹一掌挥开他的手。「你这是拐著弯儿在说我难看吗?那可真抱歉,碍著你的眼了,但我不饿就是不饿,我刚刚已经吃下一碗面了,我不想再吃包子。」拿著包子是给他面子,可既然他如此难伺候,言芹也不想再多受委屈,索性将包子一把塞进地怀里。
「唉呀!」匡云发皱箸眉。「你说到哪儿去了?我几时嫌你难看,明明我就一直觉得你很好看啊!」
言芹丝毫不搞所动,不趁此刻让他明了他的心情,改明儿个,他又要把人当猪喂了!那很惨耶!
「是真的啦!」匡云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恼火。那感觉像是心脏被狠敲了一记,痛毙了。
言芹还是不说一句话。
匡云发棒著心,几乎想脆地求饶。「言芹……」
言芹又沉默了半晌,终於开口。「云发,我也是个男人,能自己照顾自己。」
「可我放心不下啊!」他就是想保护言芹嘛!
「你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言芹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言芹难过的面容让匡云发益发心疼。「对不起,我……咦?」他突然大叫。
「你怎麽……」言芹还没说完,匡云发已经抱起他弃船跳村去也。
在此同时,「砰」地一声巨响,他们旁边一艘大船的桅杆忽地断裂、自半空中砸落,并牵连了他们的船,一起沉入河中。
「哇!」方落河,言芹便急急地踢水往上浮,一出水面,半空中两道身影开过眼帘。「那不是西荻国皇太子匡云东吗?他抱的是谁……啊!」看到匡云东,他才想到匡云发,怎麽两人一起落水,他都浮起来了,他还不见踪影?
「云发--」他焦急地四下寻找他的身影。
咕噜、咕噜、咕噜……
好半晌,言芹终在右手边三尺处发现一连串的气泡。
「云发?」他该不会不会泅水吧?言芹念往目标处游去。
没错,匡云发的确不会泅水,因此他正在水里挣扎得像条濒死的狗。
「云发!」言芹发现他的窘境,一张俊脸吓得都黑了。
他忙不迭地游到匡云发的身边,一手抓住他的腰带,将他覆在背上。「你放轻松,我带你上岸。」说是这麽说啦!可言芹光是抓住他就很吃力了,又哪来的力气救人呢?!
匡云发忍不住苦笑。「算了,言芹,你背不动我的,还是放弃,自己逃命吧!」
「开什麽玩笑?」言芹怒吼。「你把我言芹当什么人了?我是那种见死不救的家伙吗?我们两个一起来,就要两个人一起回去,少一个都不行。」
明知是他读书人的鼓气发作了,但匡云发就是感动!两手攀住言芹瘦小的背,一颗心暖洋洋的,好像有某种东西正在融化。
言芹游得全身发抖、几乎要没力,还是拚了命地想救他。
匡云发眼眶一阵酸。「言芹,你又救了我一次,但我怎能连累你呢?」
「你敢乱来,我就不游了,一起沉下去。」他咬牙,摆明了就是死也不放弃。
「言芹!」匡云发绝不准他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我说到做到。」他却万分坚持。
匡云发不得不妥协,只能焦急地望著那看似不远、却又屡游不到的河岸。
盲芹的脸色越来越白。
匡云发心惊胆战。
言芹泅水的速度明显减缓了,他的力气即将用尽。
匡云发默数著离岸边的距离,三十尺、二十九尺、二十八尺……再靠近一点,再靠近个五尺,他就可以用轻功带他上岸,不须再拖累他……
「言芹!」还不到目标,言芹忽然昏厥,笔直往河底沉落。匡云发不敢再迟疑,大掌紧揽他腰身,深吸口气,拔身出河面。
怀里的人儿好沉,而对面的河岸好远。匡云发几乎绝望,那距离大大地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飞不到的,他和他终将成为水底腐尸两具。可是--
一想到言芹温柔的双眼不再睁开、这副纤弱的身躯将永还失去温度,他的心脏就像要爆炸。
「别开玩笑--」一声想喝似龙吟直冲九霄。匡云发鼓动体内全部的其气,在即将落河的瞬间,又硬生生地拔身飞起,终於跃过了河流,但却也失力地自半空中坠落。
「砰」地一声,满天烟尘乍起,匡云发在跌了个五体投地後,不急著检视身上是否带伤,使忙著寻找言芹。
「言芹、言芹……」终於在不远处找到他,匡云发松下一口气,连滚带爬冲到他身边。「言芹,你怎麽样?」
他没有反应,一张脸惨白恍若死人。
匡云发忧心加焚,慌忙压出他腹内的积水,再探他的气息。「没有,他……」
言芹不可能会死的,就算阎王想抢,他也不准。
他仰天吸足一口长气後,俯下唇、度气进言芹嘴里。
四方唇瓣方接触,一阵激电打进他心坎。「这是怎麽一回事?」他喘著,手指摸向唇瓣,好热。
但言芹根本毫无知觉,依旧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地上。
「难不成是我太紧张了。」匡云发觎著他发青的唇,不敢再迟疑,又是一口气渡过去。然後……「啊!」又被烫到了。
「真诡异!」他不解地摸著头,却也不敢停下救人的动作,而且还因为屡被烫到而频频变换渡气的角度与方法。
他渡得非常认真,以至连夕阳西沉、甚至言芹由昏迷中醒转都不知道。
「唔……」言芹甫睁眼,便瞧见他一张大脸凑近算尖,大吃一惊。「你……」才想问他在做什么,他的唇又贴上来--。
一股热气吹进言芹嘴里,他恍然大悟,原来匡云系是在为他渡气。
他是加此地专注若想教活自己,言芹心头闪过一丝感动,伸出手指轻敲了敲他的腰。
匡云发亳无所觉,持续为他渡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