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会……遭殃……啊?我想睡……想睡极了。”肋骨被撞得生疼的卓文君又快陷入梦境。
“别睡啊!你不知道王爷和老王爷夫人倒好,但是那个镇东郡王府的遥平郡主就难伺候得很,什么排场啦!规矩啦!她的点子比牛毛还多,人还没能嫁进门就当自己是主人,只要她跟来就成天对我们颐指气使。你醒来!别睡!”阿保加快自己的脚步叨念。
萧瑟居的大门口排满所有奴仆,男女有别地分立两边。
“奶奶,小文哥哥来了!”被厨房里专管做点心的糕点婆婆拉住的小孩子眼尖地叫道。
“啊!快,我拿了块酸枣冻,小文别睡,嘴张开。”糕点婆婆强塞了一大块冻糕进卓文君的嘴里。
“唔!酸死了!”被强烈的酸味一激,卓文君马上半清醒过来。
“小文手伸直,快快快!”糕点婆婆还顺手自阿保手里拿过外衣,迅速套上卓文君。
“小文你头别动啊!我马上把你头发扎起来。”在一旁的女仆也快速地用手里的木梳三两下将卓文君打理整齐。
“醒了吧!小文,站这边!”负责打扫书房和主人院落的男仆们将被女眷整理出炉的卓文君拉过来撑着,与撑住卓文君的阿保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地将卓文君当夹心就定位。
嘴里咬着酸Q有嚼劲的酸枣冻,卓文君心里吐着苦水,真佩服这群古人,他还真是被抓到要害,为了让他清醒他们也不吵也不抱怨,反而是以行动力来让他屈服,就算他再累也清醒了。
眯起眼睛往前望去,什么马车?连只蚂蚱都没有!
从林子飘出白雾状的山岚,天也才蒙蒙亮,当人家奴仆的可真是辛苦,卓文君心里叨念,他还没亲眼看过皇亲国戚长什么样子。算了!就当是排队等着看珍奇动物。
记得几年前,日本凯蒂猫刚盛行,他也曾为了女朋友彻夜去排队,但是很不幸地他居然歪倒在路边睡得很熟,等到他清醒,麦当劳已经把当天所有的凯蒂猫卖完,他什么都没买到,刚刚交往两天的女朋友也告吹,不过,也算是难得的排队经验。
日头上升到树顶,等了半天,卓文君已经无聊到蹲在地上捉蚂蚁互咬,其它等得不耐烦的孩子们也蹲在地上看得入迷。
两只黑蚂蚁互咬第二十七回合,连周围的年轻小伙子也加入无聊的行列,甚至为蚂蚁取名、摇旗呐喊助阵起来。
好不容易,听到远远地马嘶声传来,卓文君拍拍裤角衣服,早知道他们会这么晚到,他就在床上赖到平常他习惯起来的时间。
杂沓纷扰的蹄声和马车车轮的声音,间或混杂了人声,卓文君的耳朵有条有理地分析了一番,慢慢朝萧瑟居驶来的,除了护驾的十二骑兵,还有三辆马车。
卓文君顿时很佩服狄错月有练过的耳朵,这么远就能听得清清楚楚。
“……我也不是在逼你,只是你的年纪已经到了,人家同仁王府和同德王府的郡王们都成亲了,他们不是你的好兄弟吗?你呀!就不能让我安心吗……”
一个很有朝气的妇人声音叨絮着,卓文君感叹,这叨念听起来真有那么一点像他远在二十一世纪的妈。
“……我又没说不娶!”
另一个有磁性的男低音传来,听起来懒洋洋的,有如大提琴拉起D调卡农的声音,浑厚而动人心弦。
“……那……表哥,你的蟒袍要绣龙凰或是鸳鸯呢?表哥……”
拔尖的女子嗓音话,故意装出娇滴滴的媚声,听起来就像拿铁叉划过不锈钢锅子,卓文君不禁捂起耳朵抖了一下。
“……我娶媳妇穿的蟒袍关你什么事啊!?”
那男人的声音百般无聊地应道。
“……当然有关,人家要开始动工嘛!”
年轻女子的声音更加尖锐娇嗲起来。
“小文你冷吗?怎么发起抖来?”站在卓文君对面的女仆担忧地问。
“没事,只是刚刚觉得怪怪的。”卓文君回答。
自己耳朵太灵的生理问题是旁人无法了解,而且也爱莫能助的。
“……你瞧瞧!你瞧瞧!你表妹又乖又听话,人又长得好,而且她这么喜欢你,你还有什么不满呢?你如果没有心仪的对象,就当先和晓菁培养感情,回京里再向你表舅舅提亲……”
妇人的声音又响起,虽然语气平和,但是却有不容置疑的威严。
“……娘,我已经说过千万次了,我和晓菁不是这种关系,过去不曾有,现在不会有,将来也不可能有……”
原本懒洋洋的男低音语气变得强硬,他是认真的。
这时代真乱,近亲相奸会生白痴,他们难道不知道吗?卓文君摇头叹气,真是可怜的男人!
“……姑姑,没关系的,我知道表哥只是害臊,我可以等的……”
听起来就是你一厢情愿,人家都表明拒绝了,还自己编梦安慰自己,卓文君嘟嚷着。
“……菁儿,姑姑就知道你贴心,比你那不孝的表哥好,你别担心,姑姑挺你喔!”
妇人安慰起那个爱作梦的女孩,怎么听怎么像连续剧,真是没创意。
“小文,你在说什么?什么什么?叽叽咕咕的?”站在前面的男仆转过身来问。
“啊!?啊!没事,那儿有只鸟飞过,挺可爱的。”卓文君回神。
鸟?
哪儿?
众人伸长脖子望着树林,他们站在这里半天了,他没看到什么鸟飞过啊!
正当大伙儿纳闷着,王爷一行人已经抵达,果然是十二骑兵和三辆马车。
卓文君跟着大家低头恭迎主人的到来,总管爷爷极为喜悦地跟在跳下车的王爷身后,禀报近年来乌沉木的收益和萧瑟居的近况。
老王爷夫人因为旅途劳累,所以被女眷簇拥着先进萧瑟居休息去。
十二名骑兵很有规矩地下马,将骏马交到马夫手里,骑兵个个身上穿铠甲、腰间配长刀,很神气的样子。
身为人家的奴仆,总不能光站着看热闹,卓文君跟着其它仆人将欣钚断埋R车。
“真讨厌!又来这种不热闹的鬼地方,要不是为了表哥我才不来。”
卓文君搬着木箱,却听到那个年轻女孩子在马车里的细微抱怨声,心里对这一厢情愿的女孩子有了一丝好奇。
“不满意你可以回京里去,没人拦着你,跟屁虫。”
抬起另一个箱子,耳朵又接收到正在听取总管演示文稿的王爷低低的、讽笑着的声音,卓文君抬头望向那个站得老远,照理说绝对不可能会听得见,而且背对着马车头也不回的王爷,刚刚的话……
难道耳朵好、能听到远方声音的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吗?他还以为狄错月天赋异禀练成耳力非凡,原来王爷也是,甚至有可能比他还好。
突然地,总管爷爷和王爷同时转头看向卓文君,王爷那一瞬间变得勾人的眼光带着不知名的笑意,让吃了一惊的卓文君赶忙继续搬箱子。
是错觉吗?刚刚好象被“电”了一下,卓文君毛得全身的汗毛全竖起来了,这跟王爷一定有关。
卓文君开始对站在萧瑟居门边的王爷起了兴趣,他知道王爷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好说话,他可能是典型的“两面人”。
王爷并不算魁梧,目测约一百七十多公分近一百八十公分高,身上的肌肉看起来也不多,文人式的身型。
低垂着的是双眼皮、很中国式的飞凤眼,剑眉星目、挺直的鼻梁配上适中的薄唇凑成还蛮顺眼的长相,手长脚长的,束起的黑色长头发很整齐,看起来并不是流里流气、败家子型的纨裤子弟。但这长相配上那双带着精光的眼……若是从政必是恶臣,若是从商必是奸商,若是为夫必是贱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