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歆端起杯子啜了一口茶以掩饰失落的心情。
「我刚才好像听说你晚上要加班?」
「说给那个无聊男子听的。」
「不过你也没骗他,跟老板吃饭应该也算加班吧!」纪羽说:「我还要进去拿点东西,十五分钟后,直接到停车场等我。」
纪羽走后,紫歆立刻冲进化妆室补妆,十五分钟够了,她训练有素的补蜜粉、刷腮红、描眼线……
站在化妆镜前梳头的Lily问:「打扮得这么漂亮,是不是要跟刚才送花给你的那位男士约会啊?」
紫歆斜睨了她一眼:「你的消息真灵通,我应该封你为八卦公主。」
Lily不以为杵,兴致勃勃的问:「他约你到哪里吃饭?」
「凯悦,不过我要跟纪先生出去。」紫歆仔细的用唇笔上唇膏。
「哎哟,纪先生真不识相耶,你跟阿Ben今天晚上都有约会,他偏偏要抓着你们俩开会。」
紫歆一听,喜悦的心情蓦然跌落谷底,她以为纪羽是单独的约她吃饭,如果是,那么就算谈公事她也甘之如饴,但为什么还叫上阿Ben呢!?
小欢算算时间,现在应该是母亲午觉醒来的时候了,她拨了电话过去。
「妈咪,午觉睡醒了吗?」
「作了一个梦,心里很不舒服。」小欢的母亲说起话来气若游丝。
「梦见什么啦?」
「我梦见你爹地离开麦丽莎,我以为他会来找我,可是等了又等,他始终没来。」
难道父亲与母亲仍心有灵犀吗?
「妈咪,其实爹地已经……」小欢忽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直到此刻她才有与父亲天人永隔的感觉,悲伤的情绪像泉水般,自深深的心里面汩汩的涌了出来。「爹地已经往生了。」
「怎么会呢?没听说他生病啊!?」她母亲很惶恐,喃喃地说:「不会吧?不会吧……」
「妈咪,你还好吗?」小欢拭去脸上的泪痕:「妈咪!」
「你爹地是怎么啦?上次打电话来还好好的……」
「他心脏病发,医生说他没受什么痛苦。」
「喔!那就好,你什么时候要回来啊?」
「我一订到机票就回去接你。妈咪,你想不想搬回台湾住?」
「回台湾住?」这对小欢的母亲又是一个大问题。「我会考虑看看。」她把电话挂了。
小欢握着「嘟嘟」声直响的听筒发呆。
「夏姐、夏姐!」工读生晓兰在她眼前挥着手:「去巴黎的机票我帮你订好了。」
小欢放下电话:「什么时间?」
「十五日下午五点的飞机。」晓兰说。
纪羽请紫歆和阿Ben在「福华」吃饭,目的还是为了了解两位得力助手对「夏氏」企业的情况掌握了几分。
紫歆望着一桌佳肴却食不知味。
「紫歆,今天的菜好像不合你胃口。」纪羽关心的盯着她。
「不会啊,菜很好。」紫歆勉强吃掉盘里的青菜。
「我家的波斯猫都吃得比你多。」阿Ben笑着说。
紫歆也不甘示弱:「你家那只应该叫加菲猫吧!」
纪羽笑笑,让Waiter把主餐撤掉,换上咖啡、红茶与甜点。
「紫歆,这几天『夏氏』的状况你留意了没有?」纪羽问。
「夏原胜过世的消息一发布,『夏氏』的股票就狂跌不止,损失已经好几百万了。」
纪羽笑道:「好极了,真是天助我也,你们密切注意它的发展,碰到好的时机我们就进场。」
「嗯,纪先生,去巴黎的机票我已经替您拿回来了,十号那天的飞机。」阿Ben从公事包中掏出一张单程的机票递给纪羽。
「纪先生你要去巴黎?」紫歆大感意外,这些年来纪羽的行程都是由她安排的,甚至连他私人的休闲旅游,也未曾假他人之手,为什么她完全不知道他要去巴黎?
甚至为什么去巴黎?
「我要去办点私事,一个礼拜左右就回来。」纪羽强调「私事」的意思就是,不打算告诉她他去巴黎做什么。
晚餐后,紫歆特地说要坐阿Ben的车回去。
在车上,阿Ben心知肚明的说:「你想问纪先生的事!?」
「不能说吗?」紫歆更好奇了。
阿Ben耸耸肩,「纪先生要我查夏原胜前妻在巴黎的住所。」
「查他前妻的住所?为什么?」紫歆不解。
「别问我,我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他还要我打听『前夏夫人』现在住的那栋房子值多少钱呢!」
这下子紫歆更迷惑了,她知道纪羽打算收购「夏氏」,但是,难道连夏原胜的妻小他也想一并收购吗?她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纪羽和夏小欢交谈的喜悦模样。
当小欢准备动身前往巴黎接母亲的前一晚,还为了客户的案子忙得焦头烂额;晓兰虽然说公司有她一切没问题,但小欢仍不敢掉以轻心,她将离开台湾这几天需要晓兰处理的事情,列了一张清单,同时不忘交代:「如果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你就打电话给乐云,请他帮你处理。」
晓兰满不在乎的说:「就算天要塌下来,也不见得就在这几天嘛!别紧张啦!」
小欢觑了她一眼,案子不是她的,她当然不紧张啦!再说,晓兰生性迷糊,请她到银行汇个款,都有跑了三次,事情还没办成的纪录。
「鱼缸的鱼要喂喔。」小欢说。
「好。」晓兰在办公桌前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盆栽要浇水。」
「好。」
「吃东西的碗不要一直搁在水槽,会招蟑螂。」
「知道。」
「垃圾要拿下去丢。」
「嗯。」
第2章(2)
「还有最重要的,不要迟到早退,这几天也不可以擅自请假。」
晓兰的嘴巴嘟得半天高,「夏姐,你对我好像太苛刻了耶!」
小欢笑道:「你没听说,劳资双方通常都是对立的吗?」
晓兰叹了一口气:「我是弱势的一方。」
「姑奶奶,你的命不错了,像我爹地工地请的那些外劳现在可好了,几时能领薪水都不知道。」小欢对父亲多年打下的基业,竟有树倒猢狲散的危机感到欷吁。
「夏姐,你会继承你老爸的财产吗?」
「没想过。 」小欢将客户的资料收进资料柜里。
晓兰异想天开的说:「我要是你的话,我一定要想办法继承遗产,然后就可以天天躺着数钞票。」
「赵晓兰,你未免也太没骨气了吧!」
但晓兰另有见解:「难道你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你后母继承遗产,然后抱着那一大笔钱当嫁妆吗?」
「……」小欢还来不及反应,她母亲便打电话过来了。
「小欢,妈咪想了又想,还是决定不跟你去台湾了。」她母亲嗫嚅的对她说。
「妈咪,你别跟我开玩笑了,我明天一早就要上飞机,你现在却跟我说你不想回来……为什么?」
「……」她母亲停了半晌不出声。
「说话啊妈咪,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告诉我好吗?」
「我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我不相信你爹地真的已过世了……」她母亲的语气充满了迷惘。
「妈咪,我们要面对现实,你已经躲了十几年了,现在背叛你的这个男人已经不在了,你们的恩恩怨怨也都该烟消云散了不是吗?」
她母亲在这十余年来,不断的咀嚼婚变的痛苦,执着的沉溺于逝去的恋情中;物换星移,唯有她母亲的世界是静止的,她将自己禁闭在陈旧的百年老屋里,随着那一砖一瓦,日复一日的老去……
「不要逼我,小欢,台北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