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半信半疑地切了半块提拉米苏放入口中,瞬间化开在口里的浓郁味道,果然与他在面包店买的全然不同。
见沈青彦的眉眼都因这滋味而飞扬起来,项承笑得如同是自己尝到般愉悦。“之前我去意大利拍照,吃过一款极高级的提拉米苏,是用Mascarpone起司和Marsala烈酒做的,可惜价位太高,所以在台湾很少见。有机会,你一定要吃吃看。”
“你去过哪些国家?”由于家境不好,没出过国的他对这些事情好奇得要死。
“满多的,像是美国、加拿大、意大利、法国、中国……都是为了拍照。”学长的工作室所接的案子,可谓足五花八门。“除了拍照外,还体验了不少事情,每个国家的风俗民情和台湾都有很大的差异。”
顿了下,见沈青彦张大眼瞅著自己,一脸期待,项承喝口茶,笑了下,又继续道:“像是法国人,特别爱搭讪,常常一路走下去,会有五、六个人主动与你攀谈吧。”
“那他们会怎么做?”沈青彦兴致勃勃地追问。
“靠过来告诉你他是艺术家啦、演员啦、作家啦,结果呢?其实不过是个画看版的和戏里头的路人甲。稍微聊了下,便开始的说个不停。”项承摇摇头,颇不以为然。
“嗄?者……什么?”听不懂。
“Jet\'aime,就是法文的我爱你。”项承解释道。
“Jet\'aime?”沈青彦按那个字音念了遍,沉默了半晌后,他然叹口气,眼底尽是羡慕。“真好……”
从以前到现在,除了那些不堪的回忆,他的生活便是像行尸走肉般的过日子。找不到出口,便索性一直堕落。
每日每日,只是不断重复相同并且无意义的事。他看不到希望,更遑论能有项承那般充实快乐的生活。
对于项承,他既是嫉妒,也是向往羡慕。初见面时他便被对方干净的气息吸引,羡慕的同时却也被无能为力所深深攫抓,才会……妒忌,想要让项承也一起沉沦。
但是……现在他却不这么想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纵使对方最近老让他气得牙痒痒,可是……
见沈青彦叹气过后,脸上却露出迷惘的表情,与初见面时的飞扬自傲全然不同,项承心头一动,忍不住问:“青彦,你想过将来吗?”
沈青彦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无意识地用手上的小叉子将蛋糕弄碎,身上散发出戒备与拒绝的气息。
“一定有特别想做的事吧?”
沈青彦还是不答,但神情却倏地变得痛苦愤怒,好看的五官几乎扭曲。
项承看得一怔,“青彦?”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
却只听沈青彦以近乎痛苦的声调喃喃的道:“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一次的话,或许他便能看见未来,能够满怀希望地去寻找将来要走的路。可是,因为无法重新开始,他……无、路、可、走。
过往的梦魇总是如影随形,那些伤痛无论如何也磨灭不去!
一只温暖的手掌覆上他已沁出冷汗的手,抬头,他对上一双担忧的眸。
“怎么了?如果勾起你什么不好的回忆,我很抱歉。可是,你愿意告诉我、让我帮一点忙吗?”
刚才沈青彦眼底的痛楚,深沉得惊人,所以那绝不是可以随时间淡忘或笑著遗忘的回忆。
眼前的男孩苦苦压抑、不让它溃堤的,便是这份痛苦吗?
有一瞬间,沈青彦脸上的抗拒几乎散去,但下一瞬,他又竖眉抿唇,将手抽出。“没什么,不干你的事。”
他不想让项承看见自己的丑陋。对方太干净、太干净,自己绝不将丑恶的伤口摊在项承面前,那会让他自惭形秽!
“青彦……”项承有些难过,难过于沈青彦对自己的戒心。
见到项承难过的表情,沈青彦浑身倏地一僵。
干嘛……用那对漂亮的眼睛哀伤地紧瞅著自己,好像他做错什么事一样“别以为你装无辜我就会再被骗!”他连忙狼狈地别开脸,推开椅子站起身。“我要去拿蛋糕。”
躲开项承要拉住自己的手,他丢下这句话,匆匆逃离对方影响力极大的“无辜电波”范围。
沈青彦的话让项承讶然地张大嘴,半晌,他才放下伸出去的手,看著沈青彦挑选蛋糕的背影疑惑地拢起眉 。
装无辜?
他没有啊?
“你先在这里坐一下,我拿了东西后马上送你回去。”
由于饭店离学长的工作室极近,在送沈青彦回家前,项承先绕过来拿点东西。
坐在沙发上的沈青彦听他这么说,挑高了眉头当是回应。
然而项承前脚刚离开,后头便传来几下轻微的喀喀响动,他回过头,只见一名穿著雅痞、一脸懒洋洋、唇角还似笑非笑往上挑的英俊男人,嘴里叼著根烟走入。
“学弟,你怎么也来了?”男人看也没看,只慵懒打著招呼,走过沙发后,才像发现不对劲般回头。“是谁在那里?”
甫回头,楚天放便对上沈青彦称不上善意的打量眼光。
当下,他马上认出眼前的男孩。毕竟这几个礼拜以来,对方老被挂在他宝贝学弟的嘴边,而他身上还有张打算一有不对劲便用来“钉草人”的照片。
“沈……青彦?”楚天放扬起眉,绕到沙发对面,居高临下地审视他。
臭小子,竟然敢到他的地盘上来认出楚天放便是那晚在酒吧强吻项承的男人,又见对方神色不善、一副吊样,沈青彦也不甘示弱地站起身 。
“干嘛?”用最直接的方式回应对方的挑衅。
“干嘛?哼。”楚天放冷哼一声。沈青彦眼里的不驯与桀骛态度让他很是不爽,想起前些日子项承脸上的伤,他口气也更加不好。“小鬼,我警告你,拍照归拍照,你要敢在其他时候动手动脚,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意思是要沈青彦不准再对项承动粗。
可是,这话听在沈青彦耳中,便自动被解读为另一层意思。
要他不准对项承出手?哼,这欧吉桑也不先秤秤自己有几两重!
“喔?他是你的吗?有标上记号吗?”昂起下巴,他不屑地嗤道:“不过,就算是你的,我也会马上把他抢过来,你就等著失恋吧!”
啥?抢?失恋?等等,这小鬼难不成……楚天放立即虎起脸,一个箭步上前,二话不说便抓住沈青彦的衣领用力提起。“小鬼,你原来是个死玻璃?哼,你给我听清楚了,立刻、马上,离他远一点!滚!”
原来上回项承会那样问他,有这一层原因?他岂能让原本是异性恋的项承被这看来就不是好货色的小鬼给污染了
他的手立刻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挥开。
沈青彦嫌恶地拍拍被抓皱的衣服。“要我滚就滚?妈的,你以为你是谁?要不要走,决定权去他的不在你身上,你大可以去问问项承,他让不让我走!”
“你……臭小子!”被沈青彦粗鲁挑衅的言词激怒,楚天放重新扯住沈青彦的衣领。“你存心要惹毛我是吗?”
几点烟灰掉落,沈青彦偏头闪开后,怒道:“要打就来啊,谁怕你?”反手抓住楚天放的衣领,他眼底已闪现著愤怒的焰火。
一大一小、一触即发,自内室走出的项承见状,连忙冲上前拉开两人。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一副要打架的模样沈青彦还没开口,楚天放已指著他鼻子,怒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