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忠听了不由得大笑。「桦暄,妳真幽默哩!」
谁跟你幽默,这叫亏你好不好!她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懒得理阿忠,将泡面拿到饮水机接了热开水后,便走回柜台,在面条泡开之前,她拿了本最新的音乐杂志来K。
「桦暄~~」
下理。
「一块吃饭嘛~~」
还是不理。
「我的心意妳应该明了,我对妳……」一只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
「不准碰我。」冰冷的目光扫射过去。
那比北极冰山还冷的警告,令阿忠神情一僵。他极度难堪地放开她的手,别的女人都求之不得被他碰到手,偏偏这女人不但从不给他好脸色看,还当着这么多人前不给他面子。
「不碰就不碰,有什么稀罕!」阿忠说完,很没风度地负气走开,嘴里还骂着三字经。
所以她讨厌这些自以为长得帅就了不起的男人,稍微对他们客气点,便以为女人是在欲迎还拒;狠狠拒绝,却又恼羞成怒,搞得她也一肚子火,连食欲都受影响。
同事阿梅走过来,一脸担忧道:「桦暄,妳把店长给惹火了呢。」
「是他自找的,活该。」
「好歹妳也不必反应这么冷嘛,其实阿忠人不错--」
「不错?」琴桦暄受不了地数落阿梅一顿。「妳哪只眼看到那个人不错了,错得才离谱呢,他也不过就是投胎时,选中一张好看的脸投胎罢了,一天到晚动不动就和其他女店员打情骂俏,要不就开黄腔,稍微不卖他面子就变脸,个性差得要死,妳不也看到,不过拒绝他的碰触就这么没风度,在我眼里,这种男人丑死了。」
打开泡面,香味扑鼻而来,却不能满足她,禁不住怀念起昨晚的鸡汤,冰箱里的贪材都没了,在发薪之前,她只得勒紧腰带。
阿梅不是不晓得桦暄的脾气,但还是担心地劝着:「有机会还是跟店长道个歉,这家店毕竟是他阿姨开的,惹火他,对妳没好处。」
「我才懒得管他呢,有本事冲着我来。」
「妳呀,泡面吃多了,难怪火气这么大。」阿梅摇摇头,桦暄已经连续三天中午都只吃泡面了。
「没办法呀,我一边要付房租,一边又要付预售屋的工期款,还得偶尔孝敬那个不争气的老妈,不省点怎么行,等到明年房子盖好后,我就能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家了,再苦也要吃,何况泡面挺好吃的。」
「不如我买便当,咱们一块吃吧。」阿梅看她这样实在很心疼。
「不行,妳上个月已经请我吃很多餐了,妳自己赚的也不多,老是把便当分给我,不用管我啦,我是打不死的蟑螂,吃几碗泡面不会死。」
劝不动桦暄,也明白桦暄一旦决定的事就会坚持下去,阿梅只好放弃。
「好吧,那……我去买便当喽……」
「去吧去吧,别管我。」
打发阿梅定后,店里只剩她一人,总算可以图个清静,中午人少,她宁愿值午班待在柜台,利用这个空档研读音乐杂志,哪个团体出了什么新歌,哪位歌手发了什么专辑,她都倒背如流。
「小姐,我要找帕海贝尔卡农大提琴版。」
「右边走道直定到尽头,放在架子第三排。」
「谢谢。」
「不客气。」
「小姐,请问邦乔飞的精选专辑出来没?」
「下个月的二号发行,三天内会到货,你可以考虑先预订。」
「那麻烦妳,我要登记。」
「好的。」
「小姐,王菲的签名会何时举行?」
「她的签名会在本店的死对头,对面那家举行。」
「啊……谢谢。」
「哪里。」
她一边吃着热呼呼香腾腾的面条,一边一心二用地回答客人的问题。
「小姐,中午把泡面当正餐吃,不好喔。」
她动作一顿,心中暗忖--这位客人,买CD就买CD,老娘吃泡面关你什么事。
「呵呵,人客,谢谢你的关心。」她咧开服务业的招牌笑容,望向前方戴着墨镜和帽子的客人。
「不如跟我一起出去吃饭好了。」
原来是来搭讪的,偶尔也会遇到像这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无聊客人,她立刻沈下了脸,塞满泡面的嘴巴已准备好要长篇大骂之际,就见对方拿下眼镜,朝她咧出众生绝倒的笑容。
「噗--咳咳咳--」吃泡面噎到,这还是第一次,全怪眼前这位戴墨镜,戴假发、把自己扮成四不像、若没摘下墨镜实在让人认不出的男人。
司英理摸摸脸上一小段面屑,放到嘴里尝尝,斯文有礼地向她道谢。「嗯,谢谢妳的请客。」
「请你的头啦!」她又气又好笑地指责他。
「要我的头可以,不过最好是咱们私下两人的时候,不然我怕到时候被其他女人五马分尸,我的头恐怕也给不了妳。」
她正想开口数落他的油嘴滑舌时,阿梅正好提着便当进门往他们这儿走来。
「桦暄,妳朋友?」
「呃……」她迟疑了下,大明星出现在此,一声张可不得了,搞不好到时一堆粉丝挤爆他们这家小唱片行也说不定。
「妳好。」不待她回答,司英理已向阿梅打招呼,因为戴回墨镜,所以阿梅并没认出眼前的人正是现今正红的男名模司英理。
「你好,我是桦暄的同事,叫阿梅。」
「我是桦暄的朋友,叫我阿司就行了。」
阿司?亏他好意思说,还叫她名字叫得那么亲热,好似两人已经很熟了,要说他们俩有什么交情,也不过是一锅什锦鸡汤那么多而已。
她一直以为大明星都很忙,大明星都不能微服出巡的,大明星不可能光顾她们这家小唱片行,所以她和司英理的缘分,就像吃一锅鸡汤那么短暂。
可当他真的大白天出现在她面前时,内心深处有着不小的撼动,还有着奇异的感觉,理不清是什么,便教随后建立起的防备给覆盖住。
「我都不晓得桦暄有这么高又这么帅的朋友?」阿梅朝她挤眉弄眼,话中的调侃意味浓厚,对方虽然戴着墨镜无法窥见其长相,但仍可瞧出是个帅哥。
「我想请她一块出去吃饭,可惜她不领情。」司英理语带感叹地说,虽然他是笑笑的,但就是有一种无以言喻的失落自他身上散发出来,连带影响周遭的人也被这一层伤感的氛围给包住,进而不由自主地同情起他来。较敏感的人,一下子便被他身上淡淡的哀愁给吸引去,恨不得能帮他一把,例如情感丰富的阿梅。
阿梅一听,立刻接口:「去啊,怎么能不去,人家难得来找妳吃饭,怎么可以不去,这样太无情了。」
难得?无情?琴桦暄不可思议地瞪着阿梅,到底她是哪颗细胞秀逗了,竟然帮着外人数落自己好友,太夸张了吧。
「没关系,这种事不能勉强,既然她不想,那我--」
「一点也不勉强,是人都要吃饭,而且人家诚心诚意来邀请,下去就太不近人情了,对不对?」阿梅责备的眼神盯着桦暄,彷佛在说「妳若不去,就是无情无义的人」。
被阿梅这么一瞪,琴桦暄只感到莫名其妙,自己是做了什么?杀人放火吗?没这么严重到要受到眼神挞伐的地步吧,也不过就是拒绝人家的邀请罢了,虽然对方态度友善,笑脸迎人,又老是吃她的闭门羹而从不生气,但有这么严重吗?阿梅指责她的目光,彷佛她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害她自己也莫名其妙愧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