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
“明明就是一副讨厌的样子,奇怪,你有什么理由讨厌我?我是喝醉了所以才吻你,又不是故意的。”
想要当作没发生、连自己都假装忘记了的事情忽然被当事者本人闲话家常般地提出来,方兰臣一阵愕然觉得好象听错了一样。男人的表情很冷淡,对于自己酒醉时的无理行为记得一清二楚,可是很明显的丝毫没有反省的意思。
方兰臣并没有期待他反省,身为服务生也没有权力讨厌客人,可是他那种把亲吻当成没什么了不起的事情的口吻就像是把被吻的对象也一并排除掉一样,方兰臣呆了好几秒才回过神。
“既然您没事了,我带您下楼。”
他是客人……方兰臣不知道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了多少遍才没有露出恼怒的脸。
然而打开了房间门以后,坐在床上的男人却没有要行动的样子。
“我还有点头痛,你有没有止痛药?”
“很抱歉,我们是咖啡店,没有那种东西,这条街再过去一点有一家药房……”
“我是问你有没有止痛药,跟你的店有什么关系?”
“是店长的店,不是我的店……”
“还不是都一样吗?”
根本就完全不一样!
即使清醒了,还是一样蛮缠不清的态度,如果说这就是他的本性,那也真是够没神经的了!方兰臣吸了口气要让自己沉稳下来,可是才刚开口说出:“客人……”就立刻又被打断。
“你为什么都不好好听人把话说完啊?只是个高中生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他说的是他自己吧?‘高中生’这个字眼就像针一样地刺了一下方兰臣忍耐着的神经。
“我不是高中生——”
“明明就是啊!”
男人走到书桌前拿起桌上的参考书看,只翻了一下就又放回去,简直是用丢的。
“高二物理,真是够无聊的了!”
并没有人请你来评断啊!珍视的东西被当作垃圾一样乱丢方兰臣就算脾气再好也火冒三丈,不管他多帅、多有钱、是不是客人,都没有资格任意在自己的房间里耀武扬威!
“这位先生,你到底要不要走?已经很晚了,我还要回店里工作,打烊的时候有很多事情要做,如果您喜欢我们店,欢迎到楼下去用餐,这里是私人空间,一般而言客人是不能进来的,麻烦请您快点离开……”
“哼!反正你也只会说这种话而已。”
什么叫做‘这种话’?真是莫名其妙!
男人拢了一下头发,好象参观完觉得一无可取所以终于肯走向门口,方兰臣从来没有觉得这个分租来的房间狭小,可是他高大的身躯在其中走动的确有种伸展不开来的感觉。
他走到门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特别地靠近方兰臣。
那体格迫近过来让方兰臣不禁忍住了呼吸。
他忽然侧过头来说:“你长得这么丑,大概也没有人会喜欢你吧?我是不是第一个跟你接吻的人?”
冷冰冰地说完以后他忽然嗤地笑出来,好象他觉得自己说了一个很有趣的笑话。
太过接近的距离让方兰臣看得清楚他那张俊帅脸上的表情变化,可是不管怎么样,都无法理解这个人究竟是生
做哪种恶劣的个性。
“请往这边走。”
越过男人,方兰臣往楼梯的方向走去,他冷淡的口气让背后的男人一下子露出索然无味的脸。
昂首前行的方兰臣当然不可能让他看见自己一瞬间脸上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
……只因为陌生人的一句话就哭泣那不是太愚蠢了吗?
到了楼下,将近十点钟的时间,店里坐了半满的人,请来的两名工读生倚在柜台里聊天,店长则专心地在调配咖啡,热爱咖啡的店长宁愿空付工读生工资也要自己动手泡咖啡,想到被店长撞见过尴尬的景象就觉得还是趁他没发现的时候快点把客人送走,方兰臣很快地跨步出门去。
夜晚的街道和白天有着不一样的氛围,清醒过来的男人和白天昏醉的丑态也完全不同,站在商店街外的行人
道上,方兰臣再次体会到他真的装模做样好看得过了份了,停放了机车的破烂道路和他俊挺的样子格格不入到极点。
男人走出门后没有理会方兰臣,径自往街道旁边走开,四处张望着。
看到他手上拿着的钥匙串,方兰臣才知道他在找车子。
显然台北市高超的拖吊效率已经让那辆想必也价值不斐的高级轿车进了拖吊场,如果不幸的话也有可能沦为窃车集团的囊中物。
男人皱着眉一脸‘怎么会有这种事?’的样子让方兰臣一楞,差点笑出来,忽然觉得他也不是那么了不起的人。
方兰臣走过去看着路面,好不容易才找到地上已经模糊的粉笔痕迹。
“拖吊场现在已经关了,你要不要先叫出租车回家,明天再去领车?”
“……SHIT!”
暗骂了一声的他抓着头发,就连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看起来也赏心悦目得很。
方兰臣虽然心想赶快送走这位‘贵客’为妙,可是,不禁也觉得自己好象在看浪漫电影的男主角SOLO一样,不能否认很难再遇到这种举手投足都好看的人。
不过,明明是这么帅的男人,为什么脑袋不能正常一点……?
男人突然转过头来,方兰臣被那凶狠的目光吓了一跳。
“你觉得很好笑是不是?”
他用阴险的声调说着。
“你在看我的好戏吗?”
那险恶的语气和逼迫而来的面孔让方兰臣一呆。
“不是,我、我没有……”
“你给我过来!”
突然被捉住手臂,又是令人生痛的力道,还搞不懂他要干什么,方兰臣就被扯到马路上去。
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路上挥手的男人好象也不管性命安全似地简直要冲到马路中间去。
方兰臣还在挣扎,一辆黄色出租车停了下来。
就这样方兰臣被抓着一起塞进了出租车去。
这下轮到方兰臣露出‘怎么会有这种事?’的脸了!
“给他东西吃!”
出租车在大楼前面停下,一路被扯进大楼电梯里,然后被送上十六楼的公寓单位。
虽说是公寓,可是就像饭店一样,那豪奢的空间让方兰臣眼花。
在出租车里因为顾忌着司机存在所以不敢明显地抗争,不过被推进豪华的客厅里就明白那是因小失大的严重失误。在出租车里方兰臣的肚子没用地叫了起来,毕竟在监视‘醉客’的五、六个小时里都没有进食,也早过了晚餐时间,男人俐落地用指纹按下科技门锁后一进门就大喊着:“给他东西吃,把他喂饱!”
听到一声柔软的“二公子”的呼唤,方兰臣才知道他在对谁说话。
年约四十岁的中年女人,一身简单优美的浅褐色服饰,挽起来的头发增添成熟的风情,脸上化着合宜的淡妆,她从屋内走出来时,一脸忧愁的神情。
“流了好多汗,难过死了,我要洗澡!”
这么说着,把方兰臣一推,男人就走开了。
方兰臣被推得跌倒还以为又会摔在地板上,可是落点却是澎软的触感,定睛一看是体积庞大的红木沙发。
这时候女人走过来,脸色犹疑。
就算晕头转向,方兰臣还是分辨得出来她虽然年纪不轻,但依然不失美女之名。
“你是二公子的朋友吧?你想要吃什么……寿司可不可以?”
小心的询问让受到粗暴对待的方兰臣觉得好象一下子又掉到另一个奇怪的境地去了——什么‘二公子’?那算什么怪异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