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地可斯是一个远在极东地区的偏远国度,也正是我所出生、成长的国度。而我过去的身份是……是该国国王的私生子。由于我的身份在那个国家是一个不被容许存在的;所以十三岁那一年,我就被迫必须离开王宫,被送上一艘商船,跟着一个商人航行四海、学习经商。三年之后我离开了那艘商船,从零开始慢慢独立经营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同样也是以航运往返玛地可斯与其它国家之间进行通商交易,在数年的努力之后,终于渐渐建立了自己的商业王国,然而却因此引来……”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会,神情闪过一抹深切的伤痛,暗暗深呼吸了一次,才又开口续道:“引来别人的嫉妒与忌惮,在一年多前利用机会谋害我,趁我没有丝毫防备之际,将我击昏,然后卖给奴隶贩子;没有在玛地可斯境内将我置于死地,是因为如果在国内杀害我,必定会引起人民的怀疑与不信任,那样对……那个人来说……不好。”他又微顿了下,神情像是在思考该如何接下去说的样子,“之后……待在奴隶船上辗转航行在数个国家之间,因为一直没有被人买下,所以航行了一年有余,最后,在算来是第二次被带到图腾雷格的时候遇上了你……”他看向晴空。“我想,之后的情形你应该都知道了。”
听着他以最轻描淡写的陈述方式诉说出他的过往,晴空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紧紧拧绞着,每听他说一句话,都像是在她心口划上一刀似的教她心脏发疼。她知道在他这般简洁的叙述背后,必定还隐含有太多太多的辛酸与伤痛,然而以他的个性,却绝对只会以这般轻描淡写的方式来说出他过往的痛楚与不堪,这样的他教她好心疼——真的好心疼、好心疼、好心疼……
当他说完最后一句话,她禁不住激动地一把抱住他,双手紧紧地环抱住他的身体,像恨不得将他过往所受的伤痛全挤压出他体外似的紧紧抱着他,大大声地说着:“我绝不再让你独自一个人面对所有伤痛,”
“我也绝不再让你悲伤!绝不再让你难过!绝不再让你孤单……绝不!”她一再地立下承诺,像烙印于石、镌刻于铁似的认真用力:“绝不!”
对于她如此深切的紧拥,他心头真切的情感再度泛滥成一片汪洋大海,克制不住冲动地伸出了手,欲探向她娇小的肩背,有回拥她的莫大冲动;但自身的性格与心头的顾虑,却教他已经举起了手蓦地在半空就停住了动作,放不下手去碰触她,矛盾的却也收不回手教自己放弃碰触她的念头。于是他的手就这样在暖暖阳光的照耀下、在青青蓝天的映衬下犹豫着、踌躇着……
春风轻轻吹送,他忍不住希望,就让时间静止在这一刻吧!就这样……当作是一种地老天荒。
第六章
“你在做什么?”浓重的睡音从床上传来。晴空半抬着头、睁着一双眯眯眼,看着站在书柜前不知在做什么的凛,疑惑地问着。
凛头也没回,一边静静做着自己的事,一边静静的答道:“整理。”
晴空的细眉微微扬了起来,极度困惑地跟着念了遍:“整理?”
那个字汇像是根本不曾存在于她的记忆字典中那般,教她睡意绵绵的脑袋更加混沌了,“整理什么?”她问。
“你的房间。”他答。
“为什么?”
“因为你的房间太乱了。”
“乱?”她看看左又看看右,那个字汇对她而言又更加陌生了。“有吗?哪里乱?”
他有些无奈,然而对于她这种爱乱捡东西又爱乱丢东西的行为却又忍不住会想纵容,是一种心甘情愿的疼宠;暗自笑叹了一口气,转回身轻轻对她说道:“你的房间需要整理。”
其实早在看见这房间的第一眼时就想帮她整理了。一部份是因为她的房间实在太乱;一部份则是他自己习惯规矩及整洁的个性使然。于是在七天的祭典过后,他就决定要开始替她好好整理一番,不然总有一天,她一定会在她所捡回来这些堆积如山的东西中被彻底淹没。
她直觉翻了个身,想看看她身后的地方是否真如凛所说的那么需要整理,仍旧是睡意迷蒙的低问:“有吗?哪——啊!”
其实她的身子原本就已经离床沿非常近了,一个翻身的动作等于是往地板滚跌下去;而凛早已经有所警觉,在她翻身的同时随即一个箭步跨出,机警地在床沿边接住了她的身子,解救她于亲吻地板的危险。
之所以能够这么训练有素,是因为在连着几天的观察过后,他终于放弃最初的坚持,不再抗拒与她同睡一房的这件事情,实在是因为她的睡相简直可以说是差到了极点——她可以从床头睡到床尾、从床左边睡到床右边、甚至是从床上睡到床下再从床下睡回床上,又有时候一个晚上她可以来个三百六十度大回转,到隔天早上醒来时,头刚好又是安稳地放在枕头原来的位置上。
这样的她教他根本无法安心放她独自睡在床上,纵使以往她都是这般睡法,纵使她身边的每个人也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但他知道自己是绝对放心不下的是怎么样都没办法的,纵使再过五十年也仍然没有办法。所以到最后他只得与她共用一个房间,她理所当然睡床上,而他会在她身边陪着她睡着后睡到地板上去,然后在她每一次快掉下床之前接住她的身子,也因此他“接人”的功力才会练就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俯低头看着揽放在自己臂上的她,问:“还想继续睡吗?”
她甜甜地笑了,极爱他这种不经意的温柔与此刻这般自然而然的甜蜜气氛,爱娇地往他胸怀靠去,银铃似地轻笑了声,不语。
他无限眷恋的暗自轻叹口气,再问:“要继续睡?”
“不要。”她爱娇又耍赖地回道,小脸一转,赖进他的胸怀就此不动,从他怀里撒娇出声道:“我睡不着了。”
柔软而娇小的触感紧贴在胸怀,他僵了下,低问:“那……起床了?”
“不要。”她仍是一副慵懒、迷蒙却又透露着强硬与固执的语气。
他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更不知道该放她回床上还是让她下床好。
而她也没有再说话表示任何意见,就这样把他的臂膀与胸怀当床躺,舒服得像个婴儿似的,于是他也就只好这样让她枕在他臂上,不动、不语。不动,是不敢动、是不知她究竟想做什么,也是怕惊扰了她的舒适;不语,是不想说话、是不愿打破这般相依偎的美好氛围,也是不愿惊动了她,教他错失胸臆之间这一份来自于人体的温暖感受。
想是因为太舒服了,不多久,她就这样枕在他臂上又睡着了,接着当然便又再度展现她惯性的“运动型”睡眠姿势,而他当然也又再度发挥他超群绝伦的顶尖身手,在她每欲亲吻地板之前将她拯救回床上安置妥善。
而最后当她终于正式醒来并起身下床的时候,他整理房间的工作也已经告一段落了。
“你今天还要出门?”看着小圆桌对面正津津有味吃着早餐的晴空,他微讶地问着。
“当然啊。”吞下一大口饭菜,她理所当然地回道:“我还没有带你到月牙湾去玩呢!今天的天气正好可以到那上头的羽翼崖上玩跳水,我告诉你喔!这种天气由崖上往海面下望去,可以看见很漂亮、很漂亮的蓝色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