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以为这样就能逃脱吗?以为这样就能控制他吗?
把他想得太肤浅了吧!
「萧干,你捉的那个童贯书有招了些什么吗?」
萧干迷茫的双眼终于显现精干,「启禀皇上,童贯书什么都不肯吐露,身上也没任何解药,属下唯一得知的就是赵新身上的毒药无药可解。」
无药可解?真的吗?
他很想知道,如果他还宠着赵新,当听到「无药可解」的时候,他会不会心痛,会不会舍不得?但这赵新却把这机会给抹煞了,哼,难道赵新不屑知道他这个皇帝对他是抱着何种心思?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禀报?你不是该在知情时就告诉朕吗?」
萧干的眼中又现出茫然的神色。是呀!他早该说的,为什么等到人死再禀报,那不是一点意义都没有吗?
「算了,你不用说。」完颜抬起手阻止萧干的发声,想必这也是赵新的心意。
所以等到属下来报,在乱葬岗没找到赵新的尸首时,他一点都不惊讶;当听到被送到寺庙静养的小雄子醒来后,豪气干云的述发他如何如何勇猛的与敌军作战直到身负重伤时……他也不对这个「谎言」觉得意外。
这赵新很聪明,知道瞒不过他,所以干脆来个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而且他也很大胆,明知道他不会被迷惑太久,所以故意在纸上绘个「鹏程万里」,还题诗说要跟他天上人间、碧落黄泉永不相见。
这赵新是整个大颂王朝里最有胆识的人,可惜千里马始终没遇上识马人。
但是,千里马却遇上他这个驭马人。
赵新,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来人呀!给朕行江湖暗旨,寻找会慑心夺魄的人,还有,召告天下,朕封前朝十七皇子赵新为巡查按史,为朕督察吏治民情,遇有不平者,可先斩后奏。」
蓝湘不解的问他:「赵公子就算想要为皇上办事,他要如何向那些官民表明身分。」毕竟完颜没赐圣旨、腰牌等可以鉴别身分的东西。
完颜冷笑,「所以他什么事也办不成,除非……他回来。」
蓝湘就更奇怪了,「那皇上下这道圣旨是为了什么?」
「蓝湘,你猜猜赵新的一张画像现在要价多少了?」完颜冷眸望向飘雪的蓝空,「朕相信,天下人都很乐意帮朕找他。」
所以,赵新,你还能再逃多久呢?
第九章
窗外正落着雪,冷意一波波地涌了进来,想必外头已经积了一层厚雪了吧!很想起身关窗,但现在的赵新是办不到的。
果然,那样操纵人心是很伤身子的,原本被完颜折腾下,体力就已衰退许多,再加上自己自残般的行为,就此种下了病根。他很好奇,这样虚弱的身子还能活多久?
够活到自己购屋置产、娶妻生子吗?
唉!现在还想这些似乎有些可笑,能达成恐怕要算奇迹了。
之前要逃出宫时,还攒得一些银两,可以有实现梦想的可能;后来他是被弃尸乱葬岗,身上根本没有半毛钱,而嗜酒如命的师父肯用得来不易的「亡魂醉」救他,就已经算是很难得了,更何况现在师父还把他带在身边流浪天涯,师父都已为自己付出这么多了,他也不好意思再要求些什么,不过师父真粗心,要出去的时候也不关窗,给他喝的药汁也是冷的,这样下去,他要何年何月才能独立自主?唉!
「客倌,这里头住的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她正病着,请不要打扰她。」门外出现了骚动声。
「让开,我们宁可认错也不放过。」
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呢?
才在想着,大门就被用力推开,一阵风更冷的掠过,全身疙瘩起个不停。房门口站了几个看起来像是江湖人的汉子,为首的那个手上拿了张画比照的看着赵新,渐渐地逼近,让他的心也提到了喉咙口。
「这几位大爷,你们也看到了,这真的是个姑娘,不是你们要找的十七皇子。」客栈里的小二拉着他们,好心的为客人求情。
「果真是个女的。」
他的心在听到十七皇子时窒了一下--该不会是完颜在找他吧?他终于发现了一切吗?然后……决定要寻找他?
心沉沉地跳动着,似乎在期待什么奇迹般,他真恨还抱着妄想的自己。
「请问,你们找谁呢?」他情不自禁的问,「可不可以告诉我,我卧病在榻,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早就对这位女病人心存好感的小二马上说:「还不是为了找皇上亲自赏封的十七皇子。」
「住口,那小子也配称皇子,卖国求荣,等我找到他,立刻一刀劈了他。」
额头上的青筋隐隐抽动,原来完颜这么恨不得他死呀,要天下人追杀他这个前朝余孽,哼,幸亏师父粗心归粗心,还是在他脸上加了层「面膜」,不然他现在不是死无葬身之地,比弃尸乱葬岗还不如。
「话也不能这么说,那个皇子也为不少天下百姓请命……」小二可是有另外一番见解。
「那是他该做的,身为男人还被男人玩,真是不知廉耻。」
「就是,况且他还是个皇子。」
「他早就该死。」
虽然自己做了不少心理建设,但听到这种话毫不留情的从一般百姓嘴里说出来,还是觉得很受伤。但他不该大惊小怪的,不是早就明白,天下之大,不会有人知他、解他吗?事到如今又何必喟叹。
「唉!说他是个皇子,但他或许还比不上青楼的小倌呢!」哀哀的看着屋顶,他继续说:「他们被富豪仕绅蹂躏或许还能引人同情,但十七皇子被皇帝压迫,却被众人归为该死。」
众人一阵无语。
「同样无能反抗,为什么结果不同?」这是老天给他的谜团。
「姑娘,你又何必同情一个无耻的家伙。」那群江湖汉子嗤道,步出了房间。
赵新不自觉地泪流满襟,只感觉心彷佛破了个大口,呼呼的冷风吹进去,又更冷的呼涌而出。完颜,我想你永远不会了解这种情伤,因为你被训练成一个无情无义的君主。
「你会偶尔想起我吗?你想起我的时候,会感到一点怀念吗?」他戚然淡笑,「不大可能吧!你大概会很生气,一个前朝余孽竟敢耍弄你。」但也只有这个方法才能让完颜记住渺小的他吧?唉!
抬头看窗,白絮飘飞……
「啊!刚刚忘了要他们帮我关窗了。」
再这样子下去,他会不会被冻死在这家客栈?就算会,也是天意吧!完颜没整死他,他倒被师父的粗心大意给冻死了,他自嘲的想。
他那嗜酒成性的师父终于餍足回来了,摇摇晃晃地奔到床边,揪起他的衣襟就道:「快,快跑,你皇兄派人来捉我了。」
他很想提醒师父不需要用那么大的劲,他又不重而且全身没力,但更重要的是,「哪个皇兄要捉你,捉你作啥?」
「康王赵亢呀,捉我当然就是为了逼问你在哪里。」师父似乎终于想到他的无能为力,急忙丢下他,开始把衣物往包袱里塞。
康王赵亢,那个在南方自立为王的五皇兄,捉他,是为了杀他吗?
天下之大竟无他容身之所吗?
看着师父忙碌的身影,他真的感觉很抱歉,在太医院的时候,师父还以为他只是个小僮,把他当自己的儿子般疼爱,还教他家传的控心术,直到国破了,逃到南方的师父才辗转得知他这个小僮不但是个皇子,还是完颜这个新皇的男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