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从紧闭的眼滑了下来,「皇上说的是,小的的确无可置喙,皇上最大,皇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皇上认为对的永远是对的……」或许他该拿出那张最后的王牌,或许这样谁都不会受伤,唯一会受伤的,只会是自己而已。
剩下的话语,被完颜紧锁在与他相贴的双唇中,他放弃挣扎,放任完颜撕去他身上的衣服,咬啮他雪白的肌肤,留下斑驳暗红,茫然的不去想任何事情,在这一刻,他很庆幸完颜有那个本事让他忘记人牺牲时所流下的鲜血。
灵芝,我真的对不起你。
迷迷糊糊中,赵新感觉身下一片温暖,全身无力的感触也不陌生,但耳边却似乎传来陌生的声音……
「皇上,陇西干旱,数万灾民往南逃窜,微臣奏请起兵征讨,将那些灾民阻杀?」
脑海中立刻浮现无数无助的脸庞被鲜血染红的情景,赵新心不由得一阵刺痛,紧紧揪住手下不知道哪里来的衣料,声音就这么沙哑的逸了出来:「民为国本,不得阻杀,湘南水沛,可调配拢西。」
似乎听到一阵阵的倒抽气声,但所谓何来?不知道,他只觉得头好昏喔!
「是个好主意,就这么办吧!」完颜的声音依然那么坚定霸道。
「可是皇上……」
「就这么办,还需要朕讲第二次吗?」
身为一个皇帝,应该果断英明,不该耽溺逸乐,他的父皇没有做到,他的皇兄也来不及做到,但是完颜做到了,但做皇帝就必须无情无义吗?一定得残忍冷酷吗
书上是这么教的,记得皇宫里的太傅也是这么教皇子,但他不喜欢这样,真的不喜欢。
好累,他不想再见到更多的血腥,执意的往雾浓茫然处钻,却还是阻不了某人低沉的嗓音,「小夜子,你休息得该够了,醒醒吧!我们还没玩完呢?」
执意的呼喊一直在耳边响起,让他不得不醒来。
眨了眨双眼,看向陌生的窗外竟是一片黑夜,他疑惑的转动眼珠,没忽略身后傍着一堵温热,也没忘记自己现在的身分如同后宫的嫔妃,能这样贴着他的人少之又少……应该只有完颜那家伙一人吧!
徐徐地转过身,果然看见那熟悉的完颜脸孔,他正睁着一双深邃的眼睛望着他。
「你终于舍得醒来了。」
但怎么会这样?
他记得完颜从不在嫔妃处过夜的,纵然是他偏心特殊以待的蓝湘公子,也是办完事就打发走人,从来没打破这样的过夜记录,他应该不至于重要到例外吧?看了看四周,是陌生,但却不是完全不认识,这里是皇帝的寝宫,而他竟然跟完颜躺在龙床上,不应该,毕竟他没那么受宠呀!
「你在想什么?」
「我为什么在这里?」他问。
「朕抱你进来的。」
他翻身坐起,急着要下床,却被完颜拉住,「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到我的住处,我不该在这里的。」
完颜硬把他压回床,抱在他身上,完颜郑重的宣布:「没有什么该不该,朕要你在这里,你在这里就对了。更何况,你现在没宫女伺候,回去也是诸多不便。」
他记起来完颜残杀了他的宫女灵芝,声音不自觉地冷了下去,「皇上打算再给我派几个侍女吗?」
完颜皱眉。
「皇上不怕旧事重演?毕竟我也是个男子,看到女人会动心是正常的。」他特别强调男子二字,然后又接着说,「我怕皇上派一个来,我情不自禁就勾引一个,派一双我勾引一双。」他不需要侍仆,几年「公主」生涯没人伺候,不也这么过来了吗?
「你在跟朕闹脾气?」
那当然是有的,「皇上如果不高兴,大可把我给杀了。」大不了他到九泉之下哭给母后听,说他不是不愿意到宫外,是霸道的皇帝阻止他,还把他给杀了,相信温柔的母后不会怪罪的。
「你不怕死吗?」
当然怕,但更怕失去自由的禁锢,二十多载的箝制已经让他受不了了。
完颜深思的揉着下巴,「但你更怕周遭的人死,包括伺候你的人,你的父皇、皇兄,甚至黎民百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头一偏,不想看他,但很意外完颜了解他这么深,为什么?身为一个皇帝,何必为个男宠如此费心?
「小夜子,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心太软。」
你完颜最大的优点,就是没血没眼泪。他哼一声,索性闭上眼睛。
完颜浅笑地抓起他的发丝缠绕在指问,很有自信的说:「所以你永远离不开朕。」
他在心里冷哼——现在或许是,但未来,可不一定。
「你知道为什么吗?」完颜咬着他的耳垂,「因为你若敢逃离朕的身边,你最好最好的朋友——小雄子,立刻就处以剥皮的极刑。」
他猛然睁眼,不敢置信的瞪着他,「你说什么?小雄子没死?」他以为刺杀皇帝的人,绝对难逃一死,他当初也是这么要求的,所以小雄子应该是痛快的被一刀劈死,这是小雄子求仁得仁,他相信小雄子也已经得到这样的结果,所以就没多加询问,没想到小雄子竟然还没死。
那么,小雄子一定吃了很多苦,完颜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刺杀他的人。
还记得他扮作公主居住在清冷的小院中时,小雄子是大内总管随便派来伺候他的太监。小雄子虽然是个阉人,但由于在入宫前学了些拳脚,身材又长得魁梧,所以入宫后,没有人敢欺负他,反而常常路见不平,因此大内总管就把他当成了眼中钉,最后把他派给他这个「常平公王」当跑腿。
一直以来,他把小雄子当成兄弟,除了对他隐瞒自己是女儿身外,其余的都以心相待,小雄子常常为他打抱不平,说一国的「公主」怎么可以过贫民的日子,还常常为他去御膳房偷些食物回来给他和母后打牙祭,甚更在他的苦苦哀求下,也教了他几下拳脚功夫,还掩护他去太医院当小童……一切恩情历历在目,怎能忘?
「敢打破朕的脑袋,朕能让他好死吗?」
赵新真的宁愿小雄子就这么被一刀砍死,也好过现在生不如死的赖活。
「小的想向你求一件事,恳请皇上答应。」他敛下眼睑,掩藏住所有的情绪。
小的?完颜扬高眉,「什么事?」
「我想让小雄子来伺候我,可以吗?」
完颜心中一阵窃喜,他的小夜子真的真的很善良,「朕为什么要答应你?」
咬咬唇,千百不甘,万般不愿,都被硬生生的压往心底,深深锁住。抬起头,赵新露出明亮的双眸,灿烂的笑靥,伸出藕臂揽住完颜的颈项,将自己凑向完颜,娇声道:「皇上,小的伺候你不够舒服吗?连这么小小的要求你都吝惜给小的,小的还以为你是个宽宏、英明的君王。」
完颜咧开嘴笑了,不是因为开心,而是因为愤怒,或者是因为……更了解赵新一点,伸指点住赵新的唇。「你笑得可真思心,你真以为朕喜欢你这么虚情假意吗?」
赵新则是笑得更加灿烂,「皇上在说什么,小的不懂。」
「你懂,你只是在装,朕讨厌看到你装。」
他还是笑,「装,你讨厌;不装,你生气,亲爱的皇上,小的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伺候你,不如你找个夫子教教我,我保证学得你满意。」
完颜深思的皱起眉头,经赵新这么一提,他的确想起,当属下依本性忤逆他、谏议他,他的确总是暴跳如雷加以惩罚;但是当有人在他面前演戏,他更是罚得彻底……似乎一向都是他看顺眼就好,如果他看不顺眼,管他是对是错,先罚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