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上帝!”他脸色大变。
“怎么了?”众人着急地问。
“快!快通知哈拉特!冰上那个女人是……是费加少爷的夫人……”他连忙丢掉望远镜,跳向船舷。
“亚纳逊家的二夫人?”其他壮汉吓得脸色发白,他们心里所想到的是同一件——鬼!
“把船慢慢靠过去,我得爬过去看看。”方才那名壮汉朝驾船员大声命令。
“哈刚,你疯了!她已经死了半个月,你再过三个月就要结婚,千万别沾晦气啊!”众人又急又惊,连忙阻止。
“不行,她是费加少爷的新娘,我一定要过去看看。”哈刚年轻红润的脸孔浮现坚定的意志。费加是他童年时的玩伴,两人有着非比寻常的友谊,这段友谊直到费加赴美留学后才告终止。
“唉!”众人知道劝不住,敛眉叹了一口气。
“你小心点,也许有尸臭也说不定,都过大半个月了。”有人叮咛。
“知道了。”哈刚待船身一靠近冰山,立刻奔至船舷,他先把冰钩丢到冰山上,然后攀着钩上的绳索,小心翼翼地爬上冰山。
爬上冰山的顶端后,他立刻蹲到她身旁,伸手一摸,一阵彻骨的寒气凉透他的肌肤。
她的手臂又冰又硬,没有半点体温。
哈刚连忙把她的身子翻转过来,冰船上的人吓得掩住脸孔。
“上帝,保佑哈刚吧。”甚至有人开始喃喃祈祷。
“她的脸孔不知烂成什么样子。”有人颤抖着说道。
“半个月了,听说在纽约外海爆炸的……”
“她一定死不瞑目,才飘流到这儿来找替身。”
“可不是嘛,这儿算是她的另一个家,她回家来了!”
“鬼……鬼……好恐怖哦,竟然在大白天撞鬼……”
正当这几名壮汉闭紧眼皮,口齿不清地讲着鬼话时,冰山上突然传来一阵惊叫声。
“快!快找人来,她还活着,她还有呼吸。”哈刚兴奋地尖叫。
“还活着?”众人不约而同地睁开眼睛,诧异的神色比撞鬼还吓人。
“不可能吧!那架飞机失事至今已经半个月,听说机上五百多人全都罹难,很多人的尸体到现在都还没找到。”
“你们还愣在那里干嘛?”冰山上传来哈刚愤怒的叫声。“艾特,你赶快通知哈拉特,叫他派直升机和医生过来。立甸,你赶快把水壶丢给我。易生,你稳住船,我待会儿要抱着她跳上去。”
哈刚简洁有力地命令,愣在原地的壮汉才纷纷开始动作。
霎时,破冰船上忙成一片。
可是,他们仍然不敢相信躺在冰上的女人是个活人——
杂杳纷乱的足音与交谈声仿佛远在天边,又像近在耳畔。
她仿佛看到人影,仿佛听到人们在窃窃私语,可是,一切都是那么模糊不真实,浮浮荡荡,宛如虚幻的梦境,又似绝望中见到的海市蜃楼。
这种幻觉她已经历过无数次,她几乎快要受不了了。
蓦地,一道冷漠如冰的男子声音钻入她混沌的脑海中。
“她还没醒?”
这声音既冰冷又有力,毫无虚幻之感,她仿佛遇到了救星,挣扎着要呼救,然而,麻木的四肢完全不听使唤,紧闭已久的嘴巴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迷蒙中,她仿佛听到细细碎碎的回答,然后,一阵纷乱的足音逐渐远离——
世界复归于寂静,她的意识又逐渐昏沉。
“唉……”她郁闷一叹,又要昏睡过去。
突然,有只粗糙有力的大手攫住她的下巴。
“你醒了,是不是?你醒一醒,安吉莉亚,你给我醒过来!”他边喊边摇她的下巴,声音和动作同样粗暴。
“啊——”她痛得惊醒过来。
发生什么事?她睁开讶异的眸子,定睛一看,只见眼前一片昏幽,有双冰蓝大眸在幽晦中闪动着骇人的精光,她不自觉地缩缩身子,眼前这双眸子犀利得吓人,仿佛荒野猛兽。
“你醒了!”冰冷的声音含着兴奋,也蕴满了仇恨。
“我……”她不知从何说起,更不知眼前是何人、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睁着一双迷蒙无神的眼睛,无助地望着如狮如狼的男人。
“哼!”蓝眸男子冷笑一声。“很好。”他伸手转亮柜子上的台灯,高大的身子朝床畔一坐,阴沉地凝着她。
她不由得坐起身来,一脸惶恐地捂住心口。
明亮的灯光不仅让她看清这间全然陌生的房间,更让她看清眼前这张脸孔有多么冰冷。
倘若不是布满了怨恨与敌意,她会认为他是世界上最英俊的男人。
他的脸庞性格冷酷,深邃的轮廓带着冷峻的线条,充满了北方大地粗犷的气息。他脸上的五官完美得像上帝亲手雕凿出来般,不过,并不是米开朗基罗表现在大卫像上面的那种完美,而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属于原始宇宙的雄壮美。
挺直的鼻梁,碧蓝如北极海的双眸,浓密如剑的双眉,薄而冷峻的唇线——
她愈看愈着迷,不知不觉地伸出雪白的手……
“做什么!”他低声怒斥,一把揪住她的手腕。
她发出痛苦的呻吟,美丽细致的脸孔扭成一团。
“你弄痛我了,喔,我的手腕快断掉了……”她痛得眼睛泛出泪光。
“说!你想做什么?”他粗暴凌厉地大吼。
“我……我不过想摸摸你的脸而已……”她委屈地低喊。
他的脸孔俊得像雕像,她不过想摸摸他的脸部线条而已,他干嘛这么凶?
“哼……”他眯起蓝眸,露出鄙夷的神色。“我不是费加,你使出任何招数,我都不会上当的。你给我记清楚,要是你胆敢碰我一下,或用任何方式勾引我,你得到的回报将不只如此而已,我会令你欲哭无泪、后侮不已。记清楚了吧?淫荡的女人!”
他又低咒一句,才用力甩掉她的手。
她痛得几乎晕过去,连忙揉揉饱受折磨的手臂,含泪倒回床上,玲珑的身躯在白色睡袍下不停抖动。
她满脸委屈地盯着他,泪光闪烁的眸子甚是哀怨。
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勾起他的怜惜,有那么一刻,他几乎要冲过去抱住她,温柔地抚慰一番。然而,一想起她对费加做的事,他的理智迅速恢复,冰冷再度占据他的心。
“你果然很厉害,不愧是马里布最红的脱衣舞娘。”殷格亚纳逊跨到床上,一把攫住她小巧的下巴。
“什么?你说什么?”她听得满头雾水。“我……我是个脱衣舞娘?”她诧异地问。
“真会装!难怪单纯天真的费加会上你的当。”殷格眯着眼,咬牙切齿地啐道,手指也不知不觉加重力道。
一想起心爱的弟弟,他的心就痛得几乎要碎掉。
他对费加的爱有多深,对这个女人的恨就有多重。
“不……”她痛得直咬牙。“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什么费加,我也不是脱衣舞娘,你弄错了。”她低声地叫。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谁?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喔——天,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安吉莉亚,火焰俱乐部的红牌舞娘,你究竟想玩什么把戏?”殷格恨不得立刻捏碎她的下巴。“你否认自己的身份?哼,你忘了自己到这儿来的目的吗?”
“安吉莉亚?不,我不知道她是谁……”
“她不是别人,安吉莉亚这个淫荡恶毒的女人就是你!”殷格恨恨地低咒,目露凶光。他是很想杀了她,不过,不是现在。
他要慢慢、慢慢折磨她,直到心底的怨恨泄尽了,再一刀砍死她。快活的死太便宜这个蛇蝎女人,他不会那么好心,他要让心中那只复仇的魔鬼噬尽她身上的鲜血,直到她偿尽血债,方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