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自己的双唇轻刷过他的。
如羽毛般轻柔,似雪花般纯净,犹如初次接吻般小心翼翼的吻。
仁善吻过后,原本要抽离的双唇,突然再度被拉回。谷洋不由分说、强势地占领了他双唇的自由,仿佛要将满腔热情于一次全部灌注给他,吻得绝望、吻得疯狂。受到蹂躏的唇发疼,可是胸口更痛。
热热的液体渗出了眼眶。
攀著男人肩膀的双手,无法招架地揪住他。搂在腰间的另一双手,不住地收缩,力道之强,足以揉断他的腰。
还以为谷洋想吻他吻到自已死在他的怀里,但终究这一吻还是结束了。腰间的束缚骤然消失,炽热的唇离开了,谷洋慢慢地放开仁善。
“或许现在的我,对你而言还不够好,我让你大失所望,导致你要与我分手。可是我不会死心的,仁善。等将来的某一天,可能我们在某处二度邂逅,你会再次地爱上我。一个更加成熟、懂得你要什幺,比现在的我更适合你的新‘谷洋’。”谷洋停下来,摇了摇头。“不,是你一定会爱上我的,你的心早就被我偷走了,你是逃不开我的。”自信地微笑著。
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是否真有那样一天会来临,是否他们之间的缘分还未尽,仁善交给命运去裁决。
“唉,我在装什幺酷啊!”
返家后,懊恼地躺在床上,谷洋双掌遮住脸,连连咒骂著自己。
就差那幺一点好运气,指掌间的机会就流逝了。
事情到这种地步,似乎已成定局。本以为自己还有一搏的机会,但短短十来天就要仁善改变想法,仁善也不是那幺软弱的家伙。该说,他有软弱的一面,容易心软、容易退让的一面,可是在他真正下定决心后,他就硬得像块食古不化的千年顽石,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回踢到铁板,让仁善识破自己的企图,他的计划也需做大幅变更了。要是当时电梯没有人闯进来,说不定他已经获得第三次的机会。但怨天尤人有啥用?老天爷不顺他的意,偏要阻断他的路,谷洋只好另想他途。
路不转人转,就算希望渺茫,但他还没有放弃的打算。也许明天、后天、大后天,他就能想出扭转乾坤的妙计,重返仁善的身旁了。
三天后的夜晚。
刚自机场回到住处的谷洋,有了意外的一对访客。
“你人还真难找,我们到处打听,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现在的住所。都怪芙渠,没留下你的地址,我们才得这幺大费周章。”宋陵坐在五坪大的客厅里,转头四望。“这儿还真是什幺都没有耶!一看就知道你把这里当旅馆住,一点家的味道都没有。”
没有仁善,住哪儿都不会是个“家”。谷洋不想多花时间购置家具、电器来布置这儿,让它住起来更有家的感觉。
一旦我窝下来了,不就等于已经接受我们分手的事实,真的放弃仁善了吗?
自欺欺人也好,谷洋不愿跨出这一步。
“这儿在兴建之初,本来就是商务旅馆,可是营运绩效不佳,公司的政策部门决定与其放著让它养蚊子,不如改成出租给员工的宿舍。”走到小冰箱前,谷洋开门检视里面的饮料。“你们想喝什幺?汽水、果汁还是啤酒?”
“你不必忙了,我们是来找你出去吃饭的。你说是吧,芙渠?”宋陵扎著俏丽的马尾,繁星闪烁的眼瞳一点儿都不掩藏对身旁女子的爱意。
“是啊!谷洋,你愿意赏光吗?”眼睛也同样离不开宋陵的,芙渠满脸浓情蜜意,甜甜一笑。
无须多余言语的眼波交流,令人看了都不禁要脸红。谷洋挑高一眉,说:“克制一下,两位。你们不用特地跑来一个刚被甩没多久的罗汉脚面前,亲亲热热地炫耀给我看吧?”
芙渠立刻害羞地扯离视线,移开紧贴宋陵而坐的身子。“对、对不起。”
“呵,你真笨,芙渠。这人的虎须都被拔掉了,你还怕他做什幺?要是他敢对我们怎样,我们大可以‘挟仁善’以令‘谷洋’,他不收敛都不行。”宋陵握住芙渠的小手,朝谷洋吐吐舌道:“请你有点风度,眼红人家幸福,是会遭天打雷劈的。”
“还说请我吃饭,难不成今天是要吃寿司醋饭?”扯扯唇道。
宋陵哈哈大笑。“别这样,和我打好交道,对你不会有什幺损失的。如果你需要仁善的情报,找我是最快的喽!”
谷洋悻悻然地说:“所以今天是你请客,我买单?”
“别闹了啦,阿陵。”听到这句话,芙渠赶紧跳出来说:“不、不、不,当然是我们请客、我们买单!你不要误会,以为阿陵是来跟你闹的,本来我们也想邀仁善过来,但是碰了根软钉子……你不会灰心吧,谷洋?我和阿陵都能从低潮中走出来了,相信你们也一定可以的。虽然外遇是真的很不好啦……”
自嘲一笑。“怎幺每个人都认定我一定干了坏事?”
“咦?不是这样吗?”芙渠与宋陵互换诧异的一眼。
“假使这不是真的,你干幺不跟仁善好好澄清呢?仁善是个讲道理的人,你有明明白白地解释,他不会不听你说的。”宋陵怪道。
对两个不知道来龙去脉的人,说什幺都是白搭。谷洋索性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详细说给她们听。听完之后,她们露出七分相信、三分怀疑的表情。男人在“这档事”上头,向来是吃亏的,在怀疑是女人诬赖他之前,大部分的人都存有“不对的一定是男方”这种定见。
“除了那名女子拿出的照片外,还有没有别的人证,可以证明你的清白?”
“有的话,我早已经求他出面了。”谷洋大手一挥,叹了口气。“不要讲这件事了,我就当自己被狗咬,只求能早点忘记,早点与仁善破镜重圆,早点重新开始。反正仁善说他在乎的不是此事的真假,而是我一径隐瞒他的行为,使我在他面前的信用破产。”
宋陵同情地说:“这点你就吃亏多了。想想也没办法,仁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他好不容易才摆脱掉飞岛的那笔烂帐,表面上是痊愈了,可是我想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种感觉吧?连我这在旁边观看的人,都很不忍心他受到的精神折磨,很想拿把刀,帮他去宰了那个家伙。”
一顿,宋陵摇著头说:“他本来已经对爱情不抱任何信心,可是你的出现,却动摇了他的心意……最后你们打得火热、陷入热恋,他心中不知道经过多少挣扎,才敢再次相信你,与你同居。”
剩下的,谷洋不必她说也知道。“而该死的我,这回就是做了这样愚蠢的事,没想过仁善的感受,还自大地以为隐瞒是为了他好。那女人诬陷我的手段卑劣粗糙,我还在纳闷仁善怎会看不出来?想必在他能理智判断前,他的恐惧早已凌驾一切事实了。”
“没错,正是如此。”宋陵摊开双手。“阿仁说的是实话,他怕被蒙在鼓里,怕听到一次次的谎话。过去他每相信一次,就是一次遭受背叛的打击。在你,或许是出了‘一次’小错;在仁善,却变成是‘又来了’的背叛。”
可恶!谷洋无法不生闷气。
对过去笨得可以的自己、对早已成为往事回忆,却仍阴魂不散的飞岛、也对这不讲道理的老天爷!不是说“报应不爽”吗?既然这样,他谷洋做错的,为何会报复到仁善头上?仁善做错了什幺?他不过是待在自己身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