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少爷决没有派人追杀。”楚风良大声反驳,紧张地看我。
“我亲眼所见,半月前杀手忽至,说是落岫山庄所派,安阳城一战,二夫人被擒,二少爷身受重伤,我——,他们以为我不会武功,我才勉强逃脱。三少爷,请你救二少爷,他一定在这附近,二少爷受伤极重,必想见你,哪怕是,哪怕是——”话未说完,一口血喷出,又晕了过去,显是也受了重伤。
沈东篱拿出一粒药让冬儿喂她服下。
“哪怕是,哪怕是死在我面前吗?”我喃喃说道,深吸一口气,看着苏慕诚。他也看着我,一语不发。
“三少爷,你相信少爷,我们真的没有派人追杀。”楚风良万分焦急。
“我保证,决不是慕诚所为,若他派人,这丫头根本不能活到现在。”凤郡主也忙道。
“是啊,少爷那么爱三少爷,定不会做让三少爷伤心的事。”
我仍没说话,苏慕诚也是。
“慕诚,你说句话吧。”安平王叹道。
“我没有。”他缓缓说,很轻,却坚定异常,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我,身体僵直,神情紧绷。
他,爱惨我了吗?今日爱愈深,他日恨愈重。我万般不愿与他为敌啊,可是——
手轻轻抚上他紧皱的眉头,我含泪笑了,
“我相信你,真的相信。”
手下滑,抚过他的脸,倾身向前,舌尖刷过他的唇。“可是,我要知道是怎么回事,请你,给我一个交待,这是我要的生日礼物,好吗,慕诚?”
他捧过我的脸,迅猛吻上,放开时眼中竟有水光闪动。
“我会给你一个交待。风良,你随我去,风奇跟着三少爷。”
“我也去,倒要看看何人如此大胆。”凤郡主义愤填膺。
“如果是追杀苏慕华,看到昨晚的焰火,那些人应该会在那里。”沈东篱看向安平王。
“东篱,我们就去见识一下这阵法吧。”安平王也起身。
“大哥,如果,如果,我是说——”我支吾着。
“我不会伤害慕华。” 苏慕诚正色道。
我绽放笑颜:“你也要保重,快点回来。”说罢脸上微微发红。
“好,等我。”苏慕诚紧抱我一下,当先走出。一行人跟去。
我静静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冬儿“噗哧”一声笑出来,
“三少爷,别看了,嘻嘻。”
我脸上一红,瞪她一眼,转身进屋。
大哥,我相信不是你派的人,但也相信你知道是谁,否则也不会亲自去了,你默许甚至纵容了行凶的人。再见了,大哥,再见面你会恨不得杀了我。但是,有些事我必须做。伤害我可以,伤害二哥的人,我绝不原谅。
翠儿还未醒,身上满是尘土,混着血。
“冬儿,请你照顾她。”
“三少爷放心,我会好好照料翠儿姐姐。”
我走出房门,“楚少侠,陪我走走好吗?”
“好。”果然惜言如金。
我们沿着小径走,到了当年母亲和我所住院落,停住。
“大哥他们不会有事吧?我好担心。”
“不会,天下还没有人能伤得了少爷,请三少爷放心。”
一阵风吹过,我“啊”的一声捂住眼睛,弯下腰。
“三少爷,怎么了?”楚风奇马上挡在我身前。
“没事,好象迷了眼,哎呀,好痛!”
“我来看。”他拿开我的手,凑上前来。
我睁眼,一笑,出手如电,遍袭他周身三十六处大穴,他当即僵住,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对不住了,楚少侠。”我轻笑,“别惊讶,我是中过化功散之毒,却从未说过不会武功。”
不理他愤怒的眼神,将他带到屋内,一个消瘦的女子已等在那里。
“东西都准备好了,你晚了十天。”
“抱歉,无法脱身。”
“东西拿去。你得罪了这些人,今后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
“多谢三夫人,时间紧迫,慕然告辞,三夫人也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
三夫人惨然一笑:“我命不久矣,不会离开这里,我对不起妹妹,就在这里陪她好了。你终不肯——,算了,你去吧。”
我跪下,叫了一声“姨妈”,磕头,谢她数年来暗中出手相助,再磕,谢她配药之恩。
“请不要伤害楚少侠。”转身而去。
二哥,我来了,你要等我。
第七章
我服下解药,不敢耽搁,在庄内飞奔,一路点上三夫人特制的迷香,三夫人当年号称毒手观音,这迷香是她花了近三个月才制成,无色无味无形,中后昏睡,更可怕的是只要中了,哪怕只一点儿,即使未能昏睡,神志清醒,也会全身瘫软,不能运功,任你武功再高也无计可施。很快山庄里已到处弥漫着迷香,所有人都昏睡了。
来到我的房间,冬儿已倒在床边,我救醒翠儿,交待她离开。然后坐在大厅,浑身已被汗水浸湿,双腿也微微发颤,以我的体力,支持这么久已属不易,多年来数次徘徊在生死边缘,虽是武功未失,身体已不能养好了。努力调息,稳定心神,下面那一仗才是关键,那些人每一个都极难对付,一步都不能错。
“慕然!”
“小然儿!”
“风奇!”
声音惶恐,脚步急促,大概是看到倒地的仆从、护院。
大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一群人冲了进来,果然有大夫人在,还有她的女儿、女婿,我的姐姐、姐夫,是他们要杀二哥吗?
我起身,微笑迎上。
一行人见我一人立于大厅之上,面露微笑,神情悠闲,都顿住,一时无人说话。然后,有人慢慢倒下去,片刻之间,已无人能站立。
好厉害的内功,看着眼前盘膝而坐的几人,我暗叹,从怀中拿出一根迷香,点燃,微笑说:“怎么这么慢?我等了好久呢。”
“为什么,小然儿你——”凤郡主一开口就支持不住了,慢慢倒下。
“郡主!”沈东篱去扶,也倒下。
我看着安平王,摘下暖玉,递过去。
“对不起,王爷,慕然自知不配认王爷为兄,暖玉还给王爷。”
安平王缓缓摇头:“送出的东西,我不会收回,慕然今日所为欠妥,日后天下之大,也恐无慕然容身之所。”竟是腹语。
我一笑,将暖玉重新戴上,“多谢王爷,慕然不需容身之所,但求与所爱的人一起。二哥若有不测,慕然也不会独活。”
“好个但求与所爱的人一起,你为他,你为他竟不惜舍去一切。我南征北战,纵横天下,竟——,竟——”突然一口血喷出。
“王爷!”我忙扶住,“腹语极耗内力,王爷莫要多言。”
他忽然出手,伸指点在我胸口,我只觉胸口奇痛,跌了出去。
好险,我挣扎着起身,胸中气血翻腾,强自压下,笑道:
“王爷苦肉计果然高明,可惜慕然身穿郡主的天蚕宝甲,以王爷现在的功力,恐不能制住慕然。”
“好,好,原来慕然内功如此深厚,”安平王也笑了,身形晃动,“慕然,你可知我对你,对你——”向后便倒,再无声息。
我走到沈东篱面前,出手点了他的穴道,轻唤:“沈先生。”
沈东篱苦笑着睁开眼,“你怎知我中毒不深?”
“沈先生精研医理,身上必有克制毒药迷香之物,先生有“小诸葛”之称,聪明绝顶,机敏过人,察觉中毒,必暗自调息解毒,以攻其不备。慕然只是觉得以先生的武功、机智,倒下的太快了。“
“小小年纪,如此心机,我们都小看慕然了。沈东篱自追随王爷,未尝败绩,今日先输于阵法,再输于机智,他日定再请慕然赐教。”竟是下了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