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人还是不动。
东篱又道:“我想段王爷只是为昨日之事,想吓吓慕然而已,没有恶意,是不是,段王爷?”
段铭枫却抿唇不语。
我轻唤:“大哥。”放开东篱的手,摇摇晃晃走向他。
大哥紧紧抱住我,道:“对不起,是大哥疏忽了。”
我看着大哥,含泪道:“慕然再不离开大哥了。那个人——”
偷偷看向段铭枫,他冲我一笑,眼神却锐利如针,我不禁打了个寒颤,道:“大哥,我讨厌那个人,不想再看到他,带我离开好吗?”
大哥点头,抱起我刚要走,忽然皱眉,身体晃了一晃,轻轻将我放在地上,盘膝坐倒。回头看去,段铭枫和东篱也盘膝而坐,头上冒出汗来。
我只觉头昏眼花,昏昏欲睡,暗道,不好,无色无味无形,致人昏睡,这是,这是——三夫人的迷香,怎么可能?
这迷香只有我和二哥有,难道是二哥?
看向东篱,他向我微微点头,随即倒地,他也知道了,所以没用内力抵挡。
我摒住气,运用内力抵抗迷药,暗道,说什么也要先救了大哥。艰难地拿出解药,放到大哥唇边,忽觉不对,这不是,这不是——
忙收回手,却已站不稳,跌倒在地,心中惊惧,浑身颤抖。
虽然很象,但那不是三夫人的迷香,方才那解药一吃,大哥不死也会中毒难解。是谁?到底是谁?竟想让我亲手杀了大哥。
我只觉全身发软,双目酸涩,意识渐渐模糊。不行,功力太弱,怕是支持不住了。
我咬牙,折下一个带刺的花枝,在手臂上用力一划,鲜血迸出,头脑一下子清醒了些。
大哥急忙抓住我的手,也气息也开始不稳,我冲他摇头,颤抖着在他手上缓缓写道:“不是二哥,莫用内力。”
他点头,我勉强一笑,眼前一黑,昏睡过去。
第二十九章
大哥急忙抓住我的手,气息也开始不稳,我冲他摇头,颤抖着在他手上缓缓写道:“不是二哥,莫用内力。”
他点头,我勉强一笑,眼前一黑,昏睡过去。
天气很好,只是开始有些热了,快中午了吧。
我眯着眼,靠在树下的躺椅上喝茶。
到这里已经有十天了吧,也不知当时昏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已在路上,又走了大约半个月,感觉一直向西,一路随行的几人都有易容,看不出本来面目,但是待我倒还有礼,衣食住行也很周到,甚至为我治疗那天抵御迷香所受的内伤。
这里应该是西夏国境内吧,地处偏远,又位于在群山之中,极为隐秘,但却奢华的就像一座宫殿,似乎建造的年头也不算久远。它的主人是谁?
这里的人甚至小丫环武功都很高,但是所有人都不肯和我说话,待我的态度倒是极为恭敬。一路上和来到这里以后,也曾想尽办法逃了几次,但都没有成功,那些人似乎能料到一样,干脆不逃了,反正那人迟早会出现。
可是,会是谁呢?
当日应该和两年前落岫山庄时的情形一样,所有的人都中了迷香吧。否则昏迷不醒的我也不能轻易被带离。
三夫人的迷香叫“梦魂”,那天的迷香的确和“梦魂”的很象,甚至可能就是用“梦魂”,只是在里面加入了离魂草,这离魂草能将发作的时间放缓,更不易察觉,同时将药效增强。
大哥和东篱一定以为又是中了“梦魂”之毒吧。离魂草本来无毒,但是若碰上“梦魂”的解药却可产生剧毒,想到此处不禁又打了个冷战,好险!
幸好当时是在花园,离魂草本身无味,但若混了某种花香,就会产生一股怪味儿,但是很轻。我当时身边正有一株玫瑰,只是觉得玫瑰的香气有些怪,才警觉,否则大哥就危险了。大概能让离魂草产生怪味的花香就是玫瑰香吧,竟是这株玫瑰救了大哥的命。
那人的用心还不只如此,用极似“梦魂”的迷香,又将我虏走,他是想将这一切都推到二哥身上,这样二哥就得罪了黑堡、安平王府、大理段氏、丐帮,以及当日道贺的所有达官显贵、武林人士。那二哥岂不,岂不成了天下的公敌?
是谁这么狠毒?竟想将大哥、二哥全都害死!
能做到这一切的人必定对我们非常熟悉,并且知道“梦魂”,精通药理。
段铭枫?不是,他不知道“梦魂”,也应该不会在自己的婚礼上捣乱,大理段氏丢不起这面子,而且也不会将我弄到西夏来。
安平王爷?不会,他虽中过“梦魂”之毒,却不懂医术,而且对我也已死心,没有理由这么做。
唐繁?会是他吗?四川唐门,精于用毒,也可能听说过安平王爷和大哥他们两年前中毒的事。当日为我看病,也有可能拿到我身上的迷香。再说就算那天看到我和大哥——,也不至于失踪那么多天。是要去炼制迷香,安排这一切吗?
但是当年三夫人炼制“梦魂”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唐繁只有十数天根本不能炼成。何况安平王府不比落岫山庄,在偌大的王府放毒,又是人来人往的婚礼之日,能不被发现也应该是早有预谋,不是几日时间就能办妥的。而我到泰山时才认识唐繁,二哥以前也不认识他,他又怎么可能预谋这一切呢?
如果不是唐繁的话,那么他既会用毒,又懂医术,武功既高,心思又细密,将会是那人行动的最大障碍,恐怕是那人故意让他离开的吧。
那么就是——
我心中猛然一惊,不,不可能是他,他是大哥的朋友,他对我那么好,怎么会,怎么会——,不会的,不会是他。
但是也只有他对我们如此了解,也有足够的能力做到这一切。
不,不会,我不相信,我不要相信!
正在拼命想理由为那人辩解,却听一个熟悉、温和的声音传来:“慕然好悠闲啊,有没有想到我?”
我一下子瘫在躺椅上,一切——都不必想了。
抬头苦笑,道:“东篱,你拖了这么久才来,要把慕然闷坏吗?”
东篱轻笑着走过来,坐在我身边,道:“慕然莫怪,我可是恨不得飞着来见你。现在好了,我会一直陪着慕然,我们再不分开了好不好?”
我叹道:“早该想到是你,可是为什么是你?”
东篱拿过我手中的茶杯,将我未喝完的茶一饮而尽,然后慢慢躺下,将我揽在怀里,闭上眼叹息:“连日赶路,好累啊,别动,慕然,先让我睡一会儿好不好?”
不一会儿竟真的睡着了。这人竟对我毫不设防吗?还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不过看来他真的累了,眼圈都是黑的,人也消瘦了些。
看着他安然的睡颜,听着他均匀的呼吸,从前的一切如在昨日。
微笑的他,流泪的他,机智的他,博学的他,抚琴唱歌的他,饮酒舞剑的他,下棋品茗的他,侃侃而谈的他,最聪明、最默契,最温柔,最善解人意,只需一个眼神就能领会一切,我最信赖的朋友,我的知己。
东篱,东篱,为什么会是这样?我该恨你吗?可是,我竟没有办法恨。
轻轻起身,脱下衣服为他盖上,静静坐在旁边看着他,一切恍如隔世。
他睡得像个孩子,唇边还带着笑意,宁静而美丽。
他真的累了啊,竟一直睡到傍晚时才醒。醒来看到我,缓缓笑开了,眉梢唇角俱是笑意,如绽放的春花,抱住我道:“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