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晓澄迟疑的瞄了瞄裴滐,被他一身酷寒的气息吓得不敢逼近。
“别怕他,这家伙就是脸臭,他不会吃人的,快过来!”
瞿亚焱一再呼唤,冯晓澄才拖着极为缓慢的步伐走过去,小心地坐下。
她入坐后,瞿亚焱也拉开裴滐身旁的椅子自行坐下,然后向侍者点了两份招牌牛排特餐。
过了一会儿,热油喷得滋滋作响的煎牛排送了上来,他们一边享用顶级的牛排,一边闲聊了起来。
“裴滐,最近生意还好吧?”瞿亚焱吃完牛排,用餐巾抿抿嘴,然后啜饮一口红酒,悠闲的问道。
“还好。”裴滐淡淡回答,突然沉声命令:“把东西全部吃完!否则我会要你连骨头都吃下去。”
“啊?”
冯晓澄才刚放下刀叉,忍痛割舍怎么也吃不完的牛排,听到他这么说,立刻骇然瞪大眼,以为他是在喝令她。
“我……吃不下了!”
夏净莲盯着盘子里眼前的牛排,咬着唇低声解释。
牛排又大又厚,她已经努力吃了一大半,可是实在吃不下了。
原来不是在说她!冯晓澄偷偷拍打胸口,心里直呼:好险!
不过看见夏净莲柔弱畏怯的表情,不由得心生怜悯。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凶,说话像骂人一样?
“裴滐,别这么凶嘛!”瞿亚焱也看不过去了,他先是轻斥好友一句,然后微笑着对夏净莲说:“我肚子好像还有点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把剩下的牛排给我?”
“喔,我当然不介意。”
夏净莲知道他是好心替她解围,连忙把餐盘推给他,暗自松了一口气。
天晓得,她已经吃得快吐了。
冯晓澄偷偷扫了裴滐一眼,他脸上仍是一贯冷硬的表情,不过眉头愈拧愈紧,搅拌咖啡的速度也愈来愈快,似乎想在平息胸中的怒火……
本来还想品尝咖啡、甜点的她,现在食欲全消,再和这个活动冰山一起吃饭,她一定会得胃溃疡。
“亚焱,我们是不是该走了?”她拉拉瞿亚焱的衣袖,低声问道。
“等一下,甜点还没上来呢!这里的乳酪蛋糕是我吃过最棒的,你一定得尝尝。”
“啊……好吧!”
没办法逃脱,冯晓澄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待下去。
瞿亚焱见夏净莲始终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实在心疼她的安静退缩,便想找她多聊几句:
“净莲,前阵子听你说想进纽约艺术学院学舞蹈,你去了吗?”
“裴滐他……不许我去,所以……”夏净莲抬头对他匆促一笑,又随即低下头。
“啊!裴滐,你也太霸道了吧?既然净莲想学舞蹈,你就让她去嘛!学舞是一件好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反对?”
瞿亚焱转头对裴滐就是一阵炮轰。
裴滐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须臾,他冷然一笑问:“你好像很心疼她?”
“当然呀!”只要是人,都会怜惜这个沉默的可怜女孩,这是很正常的!
“既然你那么心疼她,那我就把她让给你好了。”
“什么?”这声惊呼,同时出自三个人口中。
瞿亚焱的反应是气愤,冯晓澄的反应是惊讶,夏净莲的反应则是悲痛。
“没错!如果你喜欢的话,就把她带走吧,反正我也玩腻了。不过……”他盯着冯晓澄,若有所思的说:“你得把你的女伴让给我!”
“开什么玩笑?”瞿亚焱赶紧护卫冯晓澄,并恶狠狠地瞪裴滐一眼。
“你一定疯了!我不跟疯子同桌吃饭,等你恢复理智的时候,我们再谈好了。”
说完,瞿亚焱立刻拉着冯晓澄,飞快离开餐厅。
他们离开后,现场的气氛仍然僵滞着。
“如果你是想伤害我的话,那你达到目的了。”
轻得几乎听不见的指控,出自始终低着头的夏净莲口中。
她的声音沙哑哽咽,像在无声的哭泣。
裴滐狠狠一咬牙,紧握住桌上闪闪发亮的银叉,尖锐的银叉刺人他的手掌,流出鲜红的血……
回程途中,冯晓澄很安静,一直望着窗外,沉默不语。
瞿亚焱没有打破沉寂,默默观察她的表情,回家后立刻拉着她,紧张的问:“你为什么都不说话,你该不会对裴滐的提议心动了吧?”
他不得不担心!
裴滐虽然冷峻了些,但外型出色又事业有成,迷恋他的女人多得足以环绕纽约市一周。
瞿亚焱自认条件不差,但和裴滐相比,却没自信嬴得过他。
“你在胡说什么!谁会把那种荒谬的提议当真?”冯晓澄白他一眼,才说:“我只是在想,净莲好可怜喔,她怎么会遇上那种根本不把她放在心上的男人?如果是我,我宁愿自杀,也不愿和那种冷酷无情的男人在一起。”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旁人可以了解的。在旁人来看,他们的相处模式很奇怪,但如果你够了解裴滐,会发现裴滐对她已经够好了。虽然表达的方式可能不太正确,但是无庸置疑的,裴滐非常在乎她!”
“喔?你说的在乎,是指裴滐打算大方把她送给你这件事吗?”冯晓澄嘲讽地问。
瞿亚焱微微一笑,摇头说:“刚开始我也被这件事气坏了,后来在车上仔细一想,才知道自己被裴滐唬了。他是说要把净莲给我没错,但是听清楚,这不是‘赠与’——而是‘交换’!我必须拿你去交换净莲,他笃定了我不可能答应拿你去换她,所以才敢这么说。”
“是吗?”想一想,这样的分析好像没错。“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概是想伤害净莲吧!”瞿亚焱耸耸肩,也不太明了好友的心思。
裴滐是个很难捉摸的人,连他们几个好友,都很难走进他的内心世界。
“那你还说他在乎净莲?”这根本是恶意折磨嘛!什么在乎?
“我也说过,他表达的方式和常人不同。”
“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冯晓澄不由得浑身颤抖。
她不禁庆幸,自己爱上的人是瞿亚焱,而不是冷若寒冰的裴滐,否则她的日子铁定过得比夏净莲还悲惨,因为她不像夏净莲那般逆来顺受。
“喂!你为什么那么关心裴滐?莫非你喜欢上他了?”瞿亚焱满怀醋意问。
“鬼才喜欢他呢!”她的脑子、神经都很正常,也没有被虐狂,怎么可能喜欢上那个活动冰山?
“我只是在想,爱上那种男人一定要有超强的耐力和很多很多的爱,才足以融化那座冰山。”
“我受够了!你一直想着别人的事,根本无视于我的存在,我要讨回公道!”他拦腰将她抱起,大声宣示。“我要用一整晚的时间,让你记得我的存在!”
“讨厌!你别这样——”
他用一个吻,轻松堵住她所有的抗议,今晚她是他的,谁都不能将她从他身边夺走!
纽约的夏夜,似乎特别浪漫……
一个星期之后,冯晓澄带着满载而归的行囊和回忆,和瞿亚焱回到台湾。
停留在纽约期间,除了第一天之外,其余六个晚上瞿亚焱都带她到百老汇街,聆听名闻遐迩的经典歌剧。
上午,他通常会到华尔街的世界金融中心开会,下午则带着她四处游览闲逛,他像个尽责的导游,每一个纽约着名的观光景点,他都能清楚的介绍它的来历,如数家珍。
回到台湾之后,时差效应让她整整昏睡了一天,第二天早上,总算才清醒过来。
她醒来后,外头已经艳阳高照,她赤着脚爬下床,到厨房找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