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点沉闷,殷若楼看向铺子外面,一时半刻也不会有人进来买东西,任她这么阴沉下去他可受不了。
「咳!」他清了清嗓子,「趁现在没人,给妳讲个关于扇子的笑话吧!」
「你还会讲笑话?」这个书呆子。
「妳听着就是,这是真人真事喔!话说书圣王羲之一天路过家门前的小桥回家,见到一个卖六角扇的老妪因为卖不掉扇子而心急如焚,见了很是同情,向旁边店家借来一枝笔,在每把扇子上各写五个字。老妪以为弄脏了扇面,不易出手,很不高兴。于是王羲之说道:『老婆婆,这题上字的扇子,要八十文一把,少了妳不要卖。』,哪晓得这时桥上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大家一看王羲之在扇子上题字,人人争着要,一下子就卖光了。后来人们就称这座桥为『题扇桥』。」
「有这样的桥吗?改天去看看。」骆回风没听过这些奇闻轶事,有了点兴趣,「但是不好笑啊?」吹牛的吧?
「妳别急,我还没说完呢。话说这以后,王羲之就惹了麻烦,那老婆婆扇子一下子卖光,喜极。急忙忙地赶回家里,抱来了很多的纸扇,寻到王羲之家里,请王羲之题字。王羲之一听说老婆婆找上门来,忙从后门溜到一条巷弄里躲着,好不狼狈呀!一直躲到老婆婆走了才敢回家。后来人们就称那条小弄为躲婆弄。」殷若楼绘声绘影的说,边做着动作边表演王羲之的狼狈相。
骆回风听了觉得有趣,而且越想越奸笑,「哈哈哈……奸可怜!要是我--」
「要是妳,妳就不躲,把那个婆婆杀了干净是不是?」他顺应她的思维道。
骆回风连连摇头,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要是我,我才不管他躲到哪里去,大买几千把扇子,天天追得他不得安宁,非要他给我写!」
几千把?幸亏她不是那婆婆。他好气又好笑,「妳还真有生意人头脑,妳改行做卖扇子的商人一定比做公主或者什么将军来得成功。」
「这不是正在做?」她笑吟吟的,和气得不得了。
望着她的笑容,他的内心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再也移不开眼睛,可是又不知道自己在看什 。
「喂,客人来了!傻书生,接客。」她笑容满面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殷若楼如梦初醒,狼狈的别开脸,一种不安和愧疚的情绪在心中慢慢的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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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若楼和骆回风每天早早的便去开店铺,晚上快快乐乐的回府,累得一人占床的一边,倒头就睡。
这日,骆回风皱着眉头,拨着算盘珠子。
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小雨,整条街上都没有多少人,他们的铺子也冷冷清清的。她把店铺的门半掩着挡雨后,就开始算起这些天的盈余。
「喂,你别发愣,不是总是把孔老夫子挂在嘴边吗?你身为他老人家的得意门生,叫你画个扇面还拖拖拉拉的。」她瞟着咬着毛笔发呆的殷若楼。
「嗯?孔老夫子没教我画画啊?」他随便画个小人儿交差行不行?
「是谁吹牛说自己画的扇面会卖得比较快的?」
「我……」
唉!那是有原因的好不好?前几日来了个自命博学的风流才子,对他们扇面上的书法和画样嗤之以鼻,妄加评论。他身为男人,能不挺身而出吗?
做了几日生意,他也做上瘾来了,真有点当家的感觉。比教私塾还过瘾!
「那还不快点写?」那不就得了!
「谁是当家的?」外面有人叫嚣着,似乎人数不少的样子。
听说京城的大街上有一帮专门收保护费的人,比官府还凶,他们一直没遇上,这会儿不会真的找上门来了吧?敢向公主要保护费,真是不要命了!
从店里看见几个人已经不耐烦的往里面板,骆回风眼中锐芒一闪,不动声色的把帐本一放,就要出门看看。
殷若楼比她快一步,低声道:「妳等着,我去。」
「你不用担心我,你没武功,还是我--」
他摇头,他哪是担心她,她不欺负别人就谢天谢地了。他是担心外面的那些家伙性命不保,闹出人命来。
这一耽搁,外头的那群人已经闯进来了。
「竟然敢不应老子,你他娘的……」一个像是为首的大汉粗声粗气的大吼,在看见殷若楼时声音却戛然而止,没有半分犹疑,转身就走。
后面的喽啰一愣,也莫名其妙的跟着出去。
殷若楼脸色变了,飞快的追了出去,大叫着:「等等,马三!」
骆回风眼尖,看见那个叫作马三的男子走路一瘸一拐的,好奇的追出去。
「马三哥!」殷若楼赶到那个衣着落魄的大汉前面,痛苦的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
「你认错人了!谁不知道瘸子马三是京城一霸?滚!老子急着上茅房。」那汉子低着头,不肯正面对着殷若楼。
「我……」
「滚!老子再也不想见到你!」
那名男子猛的推开他,一瘸一拐的跑走,消失在墙角,跟随在后的几个人也陆续跑掉。
细雨中,殷若楼低头站着,像是失了魂一般。
骆回风盯着他毫无生气的脸,感受到他内心的沉重,他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
她不吭一声的把他拖回店铺,他任她拖着走,还没从打击中恢复过来。
她把他按回椅子上,用丝巾帮他擦拭微湿的头发,当柔软的丝巾拂过他的脸时,他才茫然的抬头看着她。
骆回风轻声问道:「怎么回事?」
「他原是一个镖局的镖师,在江湖上也有一定的地位,可是因为我朋友的某件事情,我误会了他,一怒之下把他打成残废,等到我得知事情真相的时候,他却从此销声匿迹。」他深深吸了口气,「我要把腿还给他,若不在他面前打断自己的腿还他,我会内疚一生,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我打他的那一幕,我冤枉他的事情会跟随我进坟墓!」他霍地站了起来,「我要去找他。」
「用不着,你不是故意的吧?他既然一声不响的走了,就是不怪罪你,你不妨也忘了这件事。」她想不通有什么好痛苦的,他又不是故意的,误会而已。
「妳不明白,要不是我,他不会落魄至此。只要他开口,要我做什么都行。」
「好、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骆回风即使不以为然,也先忙着安抚他,她凝神思考了一下。「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我派人去找他,请太医给他医治,也许能治好也说不定,实在不行的话,我帮你安排他下半生的生活,这样总可以了吧?」
「谢谢妳。」她对他真是好。
可他欠了她的,又如何还?
「谢什么?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们是夫妻,不是吗?」骆回风笑道,「我说过我会对你很好的,你忘了?」
唉,她这次感觉很好啊!
她也不懂明明为他做事情,对自己又没有好处,为何会感到很愉快呢?
在他感激的目光下,她的心里渐渐泛起一丝丝的甜,似乎有些像娘说的那种甜蜜,又似乎不像。
「公主!」一名家仆打扮的男子出现在门口,手里抓着一只信鸽。
「何事?」骆回风认出前来的是拂尘手下的亲信,能找到这里来应该有大事。
殷若楼一眼就认出那个人手里捧着的是大师兄的信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