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王以谨的眼神逐渐对上了焦距,怔怔的望着许东庆。“不要骂逸翔,是我忘记了,我会起来吃。”王以谨挣扎着想撑起虚弱的身体下床。
“小心点。”王筱君见状急忙趋前搀扶,以谨这种状态是不可能自己起床,更别说想下床了。
“姊姊?你怎么会在这里?”王以谨顿住,微讶盯着王筱君看。
“我……”王筱君无法反应王以谨的问话,更怕自己说出不恰当的话又刺激到王以谨。
“我有事到附近才顺便带你姊姊回来。”周世钦连忙替妻子补上话,同时协助她搀扶王以谨下床坐到桌旁,只希望能有效哄过王以谨。
“姊夫?”王以谨纳闷的微微蹙眉,感到某种怪异的熟悉感,这种对话似曾相识,更奇怪的是有事的人怎么会在这儿?
“小少爷,别管小姐、姑爷了,你看逸翔出门前都帮你把早餐准备好,你要是闹脾气不肯吃,他回来会难过的。”许东庆把握机会说服王以谨进食,他太在乎柯逸翔,以柯逸翔的名义应该多少能让他吃下一些东西,再不吃东西真的会饿死。
王以谨望着眼前的清粥和几样小菜又开始发怔,一言不发,双眼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其中一碟小菜。
“小少爷,快吃吧。”许东庆有些紧张,王以谨似乎又要陷入先前的呆滞状态了。
王以谨静默了好一会儿,让其它人心惊胆战的等着他的反应,忽然落下两行泪,将他人的担忧跟紧张推到最高点。
“骗人!才不是逸翔准备的,逸翔知道我不吃这个。”王以谨抬手推了推那碟小鱼。
“你不是最爱吃吗?”王筱君掏出丝绢帮王以谨拭去泪痕,看起来他没有继续哭的打算。
“我才不爱吃,是奶娘要逼我吃的,然后我就逼逸翔帮我吃掉,奶娘才不会一直唠叨。逸翔也很讨厌这种小鱼,他一定是生气我逼他吃下去才不理我。”王以谨说起话有气无力的,但是眼眶却又开始泛红。
“小少爷,是我添上去的,我以为逸翔忘了,跟逸翔无关的,不喜欢就别吃了。”许东庆很快出声,小少爷已经太虚弱,再让他哭下去还得了!
奶娘前两年已经回家照顾自己的孙儿去了,照顾小少爷就全由柯逸翔负责。其实从柯逸翔愿意跟小少爷回家后,几乎都是柯逸翔在照顾小少爷,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小少爷的喜好。这往后又该怎么办?
“我喂你。”王筱君才伸手想端粥碗,却见王以谨摇头拒绝。
“不要,你好笨,你会洒得我一身都是,我自己吃。”
“你怎么在你姊夫面前给我漏气,那是你六岁时候的事情,干嘛记恨到现在!”王筱君脸泛红,她又不是故意的,不过是一时失手才会把那碗汤洒在以谨身上,还好他闹别扭闹了大半天,汤早凉了才没烫着。
“逸翔就不会。”王以谨虚弱的微抖着双手,不稳的端起碗喝口清粥,让其它人稍稍松了口气。
“我吃不下了。”
才喝半碗王以谨就想放下碗,王筱君适时替他接下拿不稳的碗。
“再吃一点好吗?你吃太少了。”王筱君劝职着,已经两天完全不吃不喝,才喝这么点粥怎么行呢?
“不要了,我好累,我想睡,逸翔回来叫他叫我。”王以谨努力的站起身,避开王筱君的搀扶,摇摇晃晃、缓慢的走向隔间柯逸翔睡的地方。
“以谨,你上哪去?”王筱君想拉住王以谨,周世钦却拉住她对她摇摇头。
王以谨没有应声,自顾自的爬上柯逸翔的床,蜷缩在床上很快睡去。
“随他去吧,也许那个地方让他最安心。”周世钦,说不定柯逸翔真的会回来守着王以谨。
王以谨坐在池边望着池水猛掉泪,天微亮他就这模样坐在池边,吓着了早起作准备的佣仆们,自然主人们也没能多好眠的接连被挖起。
“以谨,怎么这么早起?”
王根德和王光晖在王以谨身畔坐下,没有人能确定他现在的状态正不正常,前功尽弃了。王以谨确实有些神智不清,却不表示他遗忘所有发生过的事。
“以谨,逸翔没有骗你,他最喜欢你了,他不会骗你。”王光晖试着安抚王以谨,猜想他今天可能清醒过来了。
不过,他们应该能利用王以谨的在乎让他有活下去的意愿,况且他现在时清、时不清醒的神智状态可说是帮了大忙,他们可以替他“制造”一些现实。
王以谨低声啜泣,完全不理会王光晖的安慰,他究竟有没有听进去也让人存疑。
“以谨,许管家去认过江中捞上来的尸首,没有逸翔,逸翔没有上那艘船。你也知道逸翔最节省了,他一定觉得坐船太贵,所以宁愿走路。”王光晖实话实说,那些尸首当中的确没有柯逸翔,但是不是没捞到就没人能确定了。
“走路喔,那他要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接我?”王以谨止住哭泣,眼中掺杂着悲伤与失望,心中却因王光晖的话而起了期待。
“他答应会来接你就一定会来接你,他不是把他娘的玉送给你了吗?那就表示你对他很重要,有很特别的意义,他才会把特别的东西给你。你现在要做的是把自己照顾好等他来接你,你要是病了,还是闹脾气不肯吃饭,他来接你你也没力气跟他走啊。”
“逸翔会背我!”王以谨摸着颈上的翠玉,神色有些不定。
“他当然会背你,可是他会心疼啊。他答应会回来接你,你一定也有答应会等他对不对?既然答应等他就得珍惜自己,不然就不算遵守承诺喔!”王光晖极力安抚王以谨,他宁愿给他一个虚幻的期待,也要他好好活下去。
“我几岁了?”王以谨突然冒出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
王根德跟王光晖莫名其妙的互看一眼,可以肯定的是王以谨并不如他们以为的清醒过来。
“十四了。”王根德慈爱的摸摸儿子的头,他从没想过儿子会爱上男人。
“喔,还要等好久呢!”王以谨偏头想了想,而后显得失望的站起身朝书房的方向走。
“什么好久?”王根德的疑问没有得到回答,只能望着儿子的身影叹息。
“逸翔可能有跟以谨约定时间,可是不知道他们约多久。”王光晖只觉得他当时应该细问才对,问得越清楚,想哄以谨就越能成功。
“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多让人看着点儿。”
“知道了。”
郊外的火堆旁,一名僧人望向昏迷中不停呓语的年轻人,他口中念不停的人对他一定很重要,只是这人现在在哪儿?
“谨……”
捡了几根枯枝丢进火堆中,都两天了,这年轻人烧也退了,应该快醒了。
看得出来这年轻人很执着,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否则他又怎会执意要找到那人呢?
他们两人的差别在于,这年轻人为情,他则是为了原因,那人离去的原因。
“嗯……”柯逸翔眨了眨眼清醒过来,一瞬间茫然得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醒了吗?”僧人微笑看着柯逸翔呆茫的表情,他应该记得自己又多命大吧!
“啊!”柯逸翔闻声转头看向僧人,所遭遇过的险事很快掠过脑海,猜想是这僧人救了自己。
“别急着起来,你昏睡了两天。”僧人在柯逸翔动作前开口阻止他,他可不希望自己看了雨天好不容易清醒的人又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