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
不等他说废话,张希赶紧抓了他离开。将军都下令了,还由得他说不的吗?真没见过比他更不懂礼数的兵了。
李廷玉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浮起淡淡的微笑。
本来是打算让青璃去照顾那个挑剔又任性的刘元度,好让他受点苦,不想刘元度懒散成性,终于还是推给了自己留着。
也好,那就让他来操练一下这个不懂规矩的新兵吧。
夜凉如水,青璃瞪着满天星子,恨不能用法术把黑夜变成白天。
“还站在那里干什么?”李廷玉不怀好意的笑声传出来,“身为我的随从,你不是应该要帮我打好水、铺好床、再为我更衣让我好好睡一觉的吗?莫非张希没告诉你?看样子他失职了,让我想想应该用哪一条军法来处置他。”
“他有说过,不关他的事。”青璃咬着牙看他,是不是看见自己着急难堪他就特别高兴啊?这个混蛋。
李廷玉斜睨了他一眼,“那么,你是不是应该去做这些事了呢?”
要死了,居然让他这个堂堂的狐仙来当随从,这个家伙早死早投胎好了,免得活在世上也不过是多造罪孽。
转身出门,气冲冲的去旁边的河里端了一盆水进来。
“拿去。”不耐烦的声音里处处透着不满。
李廷玉俯低头看他,“这就是你对将军说话的态度吗?”站近身来才发现青璃比他矮了整整一个头,加上看来纤细单薄的身子,真是个标准的文弱书生样儿。不过他还记得在自己掌下那结实的肌肉,绝不该是书生应有的,而且,如果真是书生,没道理连基本的礼节都不懂。
这个花木兰,到底是什么来头?
发愣中连青璃一气之下硬塞进他手中的木盆也没注意。
“哐!”
木盆打翻在地,湿了两人的衣角。
“哇啊啊,你看你,你看你有多笨,连盆水也端不住,你当的什么将军啊?”青璃气得又蹦又跳,凡人果然都是很笨的啊。
看一眼湿掉的衣袍和鞋子,李廷玉淡淡的道:“湿了。”
青璃不满的嘀咕:“我知道啊,当然是湿了,讨厌,最讨厌湿漉漉的东西了。”绕过李廷玉到自己的小床边从包袱里翻出套衣服。
再一次见到青璃的失礼举动,李廷玉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也没奢望过青璃会突然变聪明的知道应该先来服侍他这个大将军更衣,然后再去换下自己的湿衣服。
算了,反正自己也不是一定要别人服侍的。
不过,这身盔甲总得要人帮忙卸下来吧?
“花木兰,花木兰。”
居然没人理他。
回头又叫了一声:“花木兰,花……”没等他声音落地,一个枕头就已经冲脸上飞来了。
眼疾手快的接住枕头一看,只穿着内衣裤的青璃双手叉腰一脸的凶悍,“换你的衣服去,叫什么叫?没见本大爷也在换衣服吗?”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李廷玉彻底服了这个家伙了,除了他老爹,还真没人如此斥骂过他,连皇上也对他礼敬有加,十分器重,这个没大没小的混小子居然敢骂他,简直是反了。
“我好歹是个将军,你对我客气点要死啊?”李廷玉无可奈何了,若现在是在训练场上,他非把这小子军法处置了不可,居然敢对他连吼带骂的。
青璃换好衣服转头看他,“好,客气点,将军,你想要怎样啊?”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他还要以花木兰的身份混下去呢。
终于扳回一城的感觉实在让李廷玉心情大好,“帮我卸下盔甲吧。”双臂展开等他来解开绊甲带。
上下看了看,确实,要一个人脱下这身麻烦的衣服是不容易办到,好,帮他啦。
这带子绑得好紧,讨厌。青璃皱着眉,想用法术吧,被李廷玉那双黑亮的眼盯着哪里敢乱来,总不能大刺刺的告诉他,自己不是花木兰,是狐仙,来帮他参军的。要能说他不早说啦,还在这里被这个笨蛋欺负什么啊?
“解开了没有啊?”李廷玉等了半天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莫名其妙的问道:“叫你解盔甲,不是叫你瞪着我发呆的。”
瞪着他发呆?
青璃大张着猫儿眼,没搞错吧?这个凡人以为他是什么美人吗?居然敢说自己瞪着他发呆?真是的,狐界那么多绝世美女,哪个不比他这一身汗臭的男人好看了?也值得让自己看他看到发呆?
眼睛瞪那么大干嘛?”李廷玉好奇的俯下脸看他,“想什么呢?”元度说得没错,他果然很像一只可爱的小狐狸,睫毛密长,一双眼睛又圆又亮,眼尾上挑,标准的狐狸眼,脸型比较小,下颌秀巧,这样的容貌绝对说不上英俊威武,虽然纤秀了一点,但眉间那股飞扬跳脱却不会让他露出丝毫柔弱。
死盯着我干嘛?看上我啦?青璃没好气的在心里直嘀咕,当然要不甘示弱的瞪回去啦。
猫儿眼越发张得大了,凡人就是凡人,长得那么丑,皮肤又粗又黑,眉毛太浓,不好,眼神太凌厉,不好,鼻子太有棱角,不够秀气,不好,嘴宽唇薄,不好……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俩俩相望?”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对视良久几乎忘了身在何处的两人惊得差点跳起来。
刘元度微笑着走进来,“小狐狸,又见到你啦。”
第二章
青璃猛一回神,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的一直盯着李廷玉看,不由得大是窘迫,又不肯示弱,粗声道:“你这绊甲带怎么搞的?紧得要死,我解不开了。”
“解不开的不是绊甲带吧?”刘元度笑着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走上前来道,“我说李将军,你的属下连绊甲带也不会解,想来也没穿过盔甲了,这样的士兵,你不会还要奢望他上战场吧?”
青璃顿时大怒,居然敢暗示他无能,他可是堂堂的狐仙,怎容得这些一无是处的凡人任意调侃?
见他又变了脸色,李廷玉忙伸手压住他肩头,道:“好啦,他是新来的,不会解盔甲也没什么奇怪的,大不了我自己来便是了。”
“总是须得把他教会啊。一日两日便罢了,可我们在此是要长期作战的,难道天天要你自己解?那他这个随从又有什么用?”刘元度看着青璃,冷冷的道:“你身为将士,如果连自己份内的职责也无法做到,还谈什么保家卫国?”
猫儿眼又瞪大了,大家讲道理的嘛,怎么都赖到他头上了?他几时说要保家卫国了?管他几易朝代,管他谁坐江山,只消凡人不来扰他清修,他又何须来管这凡俗世事?但这些话他要如何告知他们知道呢?
见他面有不甘,又张口结舌,刘元度也不理他,只道:“我只做一次,看清楚了。”
青璃一怔,尚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刚一抬头,就见刘元度开始解李廷玉的盔甲,绊甲带在他指间轻轻几绕几转便松开了,仿佛那是他自己亲手结上去的一般,该如何解法自然心里有数。
“绊甲带比不得普通衣带,是要束紧甲衣的,不用力不行,又是牛筋所制,解开确实不易。不过只要掌握了方法,多试几次便会了。”刘元度一边说一边把李廷玉身上甲衣一片片取下来置放在身边的架子上。
什么跟什么嘛,他还用得着那么麻烦?只消吹一口气,使点小法术,还不是轻轻松松就解开了?
刘元度见他不答,转回身在他头上敲了一记,“听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