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依照这几年的经验,君羿向来对女人淡漠以对,无心搭理,就像他介绍学妹施静虹给他认识,他也是点个头便回烘焙室忙他的。但依苗咏欢的描述,君羿似乎和她谈得不少,这让他突然兴起想瞧瞧这两人面对面的情形,当然非叫他出来不可。
没等太久,翘首企盼的苗咏欢瞅见由走廊那头走来的颀俊身影。「师父!」
她这一喊,正朝自家堂哥啐问着究竟谁找他的饶君羿便清楚的眺见她,眉头一拧,他脚跟微旋就要往回走。
「等一下……啊--」
「该死的妳到底在干什么!」
拔高的惊呼声后是冷绷的气吼。
揽着他及时接抱住、差点迎面撞上墙壁锐角的纤柔身子,饶君羿有股想宰人的冲动。前半刻他脚跟才踅开半步,就瞥见大喊等一下的苗咏欢朝他疾奔过来,然后笨拙的双脚相绊,身子往前扑跌,小脑袋首当其冲往墙角栽去,骇得他箭步上前接抱住她,不敢想象他若慢半步,她会撞成怎样的头破血流。
这女人生来就是这样莽莽撞撞的吗?
「谁教你一看到我就想逃,我急着拉住你,哪晓得会跌倒。」苗咏欢惊魂甫定的拍拍胸口,老实说,她也被吓到,拿头撞墙壁无异以卵击石,后果肯定不会太好玩。
逃?鹰眸顿瞇,这家伙当他做了啥见不得她的亏心事?他根本是懒得见她这个缠人女,不想跟她打照面。
松开她,他想也未想的伸手拍她秀额,「刚刚应该让妳撞得脑袋开花。」
殊不知他这不经意的拍额举动,让从方才便在一旁静看两人互动的饶柏勋眼里再次闪动兴味的流光。君羿没发现他接连主动的碰苗咏欢吗?
之前,当苗咏欢颠踬的扑往墙角时,他站的位置其实比君羿更靠近她,他万万没料到自己正要上前扶她之际,原本瞟见要见他的是苗咏欢而掉头就想走的君羿,会一个箭步冲向前接抱住她。
他很难不吃惊,打从君羿自我封闭他的心后,曾几何时见过他如此紧张的将个女孩护搂入怀,紧接着又提手自然亲昵的拍碰她的额头,难道是因为苗咏欢喊了他一声师父,无意中激起他为人师的护卫情怀,于是理所当然的待他尚未开口同意招收的徒儿特别些?
「你说什么都好,只要你答应收我为徒,」对苗咏欢而言,现在没有任何事比得上让眼前这位洋果子达人点头当她师父重要。
没说话,饶君羿浓眉浅蹙的俯视她揪抓他腰际的小手,眼里有着不以为然:她又对他动手了,接下来她是否又要凑埋到他胸前嗅闻,大胆的说他好香?
随他瞥睨的视线往下看,她大概猜得出他在想什么,但她没放开他,反而将穿在他身上潇洒至极的白色厨师袍揪得更紧,一古脑解释,「听我说,我真的不是你以为的色女,昨天会在你怀里嗅闻,是因为你身上有非常好闻的奶油香,我很喜欢吃蛋糕,闻到奶油香就忘情的多闻几口,没要骚扰你的意思。
「另外,昨天晚上我说我要你,是指我只要你当我的师父,教我学做烘焙,没有任何你以为的暧昧意思。至于现在抓着你,更无半点勾引之意,完全是希望你能听完我所有解释,别又不理人的转头就走。结论就是从头到尾都是你冤枉我,你搞清楚没?」
他搞清楚没?饶君羿无法不挑眉,这个像只小麻雀一口气说那么多的丫头,用字遣词怎么总让人不有意见都难。分明是她自个的行为举止容易令人误解,搞不清楚的究竟是谁。
在一旁轻松看戏的饶柏勋,不禁有些惋惜昨晚他太早回家,错过一场好戏,苗咏欢跟君羿说她要他呢!真有眼光。
「不说话是不是代表你愿意收我为徒了?师父。」她扯扯他的衣服。
「别乱喊,我说过我从不收学徒。」饶君羿不改初衷。
「你在暗示我必须效法古人三顾茅庐?那我出去再进来,加上昨晚那次,刚好来这里三次,你就不能赖喽。」
「赖妳的头。」他好气的轻弹她眉心,「妳三国演义看太多了,管妳来几次,我说不收就不收,这是我的原则。」
她皱眉,原本由他腰际松开的双手怕他溜走似的又揪住他。「原则是人定的,随时可以改。」
「没必要。」至少对他来说是如此。
秀眉更加聚拢,「我是诚心诚意拜你为师耶,你干么这么铁石心肠。」
「我铁石心肠?!」
「不然怎会见死不……」
「苗小姐。」饶柏动机警的喊断她率直的评论,君羿的脸绷得很难看哪!「妳先出去,我来跟君羿说。」
他这么一提,苗咏欢总算迟钝的看清饶君羿冷若寒霜的脸色。显而易见,她心直口快的惹毛了她相中的师父,现在只能冀望他师父的堂兄救火了。
有点犹豫的,她放开紧揪着他的手,偷瞄不发一语的冷面俊颜两眼,才走出店外,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求佛祖助她一臂之力,让她今天能拜师成功。
「她是认真的,你就破例收她为徒,教她烘焙技艺有什么关系。」待她离开,饶柏勋开始替她向堂弟说项。
「你拿了她什么好处?竟然反过来帮她。」走到柜台,饶君羿倒杯水,仰首喝掉半杯。他被那个胆敢指责他铁石心肠的妮子气得喉咙有些干。
没跟他计较他的贬损,饶柏勋忽迸出一句,「你讨厌她吗?」
饶君羿微怔。讨厌?不,打从初次见面误认她是小色女,他也仅仅气快她在他怀里嗅东摸西的行为,并无半丝厌恶。昨夜她胡乱吐出我要你三个字,他亦是莫名的被惹动肝火,没有讨厌的情绪,刚才更纵容的由她拉着他。
然而按常理,他是该在误会她那时即憎厌她,且以他冷情、懒得与女人周旋的性子,更不该发生不断与她有瓜葛的后续牵扯,何况还因她起伏心绪。
这中间哪里出了岔?
「有着那样一双澄澈纯净眸子的女孩,是很难教人讨厌。」饶柏勋适时给他个答案,「就算外界不识得你这位洋果子达人的真面目,你堪称全台首席烘焙师的技艺是不争的事实,苗咏欢能因品尝你做的蛋糕而觉察出你的实力,这样的徒弟不会太差。」
稍早前她曾表明她是因尝过只有君羿做得出的典藏情人蛋糕,决定找这名她认为全台第一的师傅学蛋糕制作,他颇为讶异年纪轻轻的她,具有一尝蛋糕就能肯定其是人间极品的能力。
「你以为误打误撞的成语发明假的?」黑眸眺向店外那抹坐在脚踏车上,不时偷愿店内的纤细人影,饶君羿对她真能分辨蛋糕极致与否的能力存着怀疑。不过在这个年轻男女不是开轿车即飘机车的世代,她居然骑脚踏车?!
奇怪的女孩。
「那就姑且一试啊!你只是收个学徒,却有可能让她赢得与父亲的约定,争取到她想要的幸福,你是不该拒人千里的见死不救。」饶柏勋劝得别有用心,将他眺看苗咏欢的视线尽数纳入眼底。说不上来的,他有种预感,让苗咏欢当君羿的徒弟是正确的决定,纯真坦率的她说不定能解开他固执封印的心。
「看来她跟你聊得满多的……老天,她在耍什么宝?」
轻嗤骤转为不敢恭维的数落,饶君羿下意识住门口疾跨的步伐因她差点弄倒脚踏车,险险伸腿踏地稳住摔车危险的状况变化而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