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她猛地推开他,眼神凌厉地直视前方,“该死,竟然有小妖鬼之类的孽畜潜进我的房里……”
方才的掌中雷阴差阳错地,将几个不幸逃脱不了的孽畜打得魂飞魄散了,但一定还有余下的,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进到她的地盘,就活该找死……
杜笑影猛地飞身梁木中,扯下一根悬挂已久的红丝绳,而后以食指窜出绿色焰火,将丝绳烧了起来,四、五张符纸被她射到房间四处角落,再瞬地自燃。
轻轻念出伏鬼妖经咒,她盘腿坐在地上持续不断地越念越快,易问在旁只觉全身寒毛窜起,房间里的诡异气息也越来越浓,好似那天在福寿居里遇到的情形。
“啊……啊……啊啊啊……”此起彼落的尖叫声在房间里四处乱窜,而那几张小小的符纸好似怎么都烧不完似的,反而越发青亮起来,没有烟气升起,青色的焰火隐隐带着煞气。
“收!”杜笑影蓦地张开双眼,大喊了一句。过了一刻钟后,房间的鬼哭神号慢慢变小,最后竟半丝也听不到了。
霎时,四张符纸即刻成了灰烬,她慢慢站起身子,一张早已苍白的脸,现在看来竟隐隐透着死气沉沉的感觉。
“现在,轮到你了……”她黯淡无神的双眸紧紧盯着他,缓缓吐出这一句。
“你现在气息很弱,最好别再轻举妄动。”易问上前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这才发现她的脉搏跳动变得微不可觉。
“不关你、你的事……”晕眩感笼罩而下,一大片的黑暗让她极欲想投靠而去,不、不行,她不能昏过去,不然会醒不来的……
易问紧盯着她,眉间紧蹙了起来,却不知如何是好,现在是在天威山庄,他根本没有任何药材医治她。
“去、去叫无涯……”她极力强忍倦意,断断续续的道。
听到这话,易问几乎想掐死她和自己。该死的女人,竟然这样明目张胆地想投靠别的男人,而他自己竟这样束手无策,真是混蛋!
咬了咬牙,他一把抱起她朝门口疾去,但飞身下了阁楼,却发现两抹身影匆匆赶来。
“二小姐……”无涯和无垠惊叫出声,然后上前接过虚软的杜笑影。
“糟糕,二小姐的元神受损,气血正在迅速流失,无涯,你帮小姐封住下身穴道,使气血滞住……”无垠自发上掏出一根细小的银针,迅速朝陷入昏沉的杜笑影眉心刺去。
无涯伸手朝她脚踝、膝盖、腿部的几处重要穴道中封去,这举动让一旁的易问看得火冒三丈,但仍是忍住了怒气,心想这一笔帐以后有得是机会算。
银针插在眉心间,慢慢溢出了鲜红的血,配上她苍白的脸色,看起来触目惊心。
“冰魄寒玉最后的能量已然用尽了,二小姐,你知不知道要保护自己啊……”
无垠取出早已不复当初透明晶亮的玉石,泪水霎时涌了出来,语气呜咽。
“我、我没事……”杜无影勉强朝他们笑笑,但笑意没在脸上停留多久,她的眉尖一蹙,低低的痛呼出声。
好痛……犹如刮骨刺肉的痛蔓延全身,真的好痛……
“二小姐,你怎么了……”无垠变了脸也喊道,一旁的无涯立即抱起杜笑影,向前方的厅院飞奔而去。
无垠立即跟上去,但她的脚步刚迈出一步,而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立即顿住,回过头望向易问,“易公子,我们二小姐的身子不好,也许还有用到您的地方,您可不可以随我前去一趟,替她诊视一下。”
凤眸微眯,易问的脸色显得有几许阴沉,“你们做下人的,跟自己主子的关系倒亲近得很啊,尤其是那个叫什么无涯的奴才……”他的声音平淡,但语气中蕴着的怒气却十分明显。
是,他承认自已在生气,看到她这样柔顺、这样信任地倒在那个男人的怀中,他的心中就是不舒坦,虽然知道她伤重得厉害,但他就是看不顺眼。
如果不是碍于时机、地点的不对,他早让那家伙成为地上的一摊浊水了,还轮到他在这里占尽他女人的便宜。
“很抱歉,易公子。”无垠冷冷的目光望向他,“我们和二小姐是自小便一起长大的,是朋友也好、奴才也罢,外人的眼光是无法衡量我们之间的关系的,而庄主的想法是打算等小姐到了要出阁的年纪,将她许配给无涯……”
“什么?”听到这里,易问冷眸一敛,朝她怒道,“如果我不同意,谁也无法将笑影夺走,更不用说你们这些奴才了……”杜天威竟然会有那种荒唐的想法,真是可笑至极!
“易公子,我想你现在没有资格和立场说这些的。你知道吗?二小姐的身子是不能被玷污的,她是拥有法术的神女,是上天和诸神的祭女,庄主让无涯娶她为妻,便是一生一世守着她,并且要护着她的身子直到逝去仍是完完整整、干干净净的,如果她破了处子之身,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女人,那她与死期就不远了……”无垠像冰针一样的眼神定在他脸上,缓缓的语气冷而低。
闻言,他有一瞬间的愣住,她所说的事让他不敢置信。
与死期不远……只要她成为真正的女人……忽然有丝晕眩感冲上脑子,他微闭了闭目,才勉强消化得了这句话的意思。
该死!易问倒抽了口气,这才发觉有股阴寒窜上了背脊,如蛇一般滑行,让他整个人都惊悚了起来。
“易公子,我们天威山庄从来就没得罪过你什么,但为什么在半年前我们大小姐奉上血凤玉,你仍是闭门拒救呢?而这次连我们二小姐也将会因你而死……”
无垠直直地瞅着他,语气冷淡的话语里,隐隐带着一股怨恨。
“我是真不知道这些事,不知道会置她于死地……”他遽地握紧拳头,压抑地低语。
“哼。”无垠冷哼一声,对他的态度冷淡,“易公子,二小姐的病情已拖多时了,你若还不快动身前去,只怕到时你真是神医也无力可回天了……”她终于忍不住对他冷嘲出声。
两人匆匆来到杜笑影病卧的房间,己有了几个庄内的大夫在替她诊疗,但都是摇头摆手地直苦着脸叹气,甚至有几个婢女跪在床榻下红了眼眶。
杜天威则一语不发,铁青着脸杵在里面,视线没有离开过自己女儿半分,而无涯则是脸色憔悴地不断以掌心对掌心的方式传递真气,以延续她的生命。
“一群庸医!”看到这种情景,易问忍不住怒喝出声,神色薄怒地上前将无涯一把扯开,“让开……”
被他突如其来的举止吓了一跳,霎时,房内的人全都乱成了一片。
“混帐,又是你……”杜天威刚想发飙,却让一旁的无垠给止住了。
“庄主,易公子是想替二小姐诊治身子,您先不要打扰他。”
闻言,他顿下了身子,望向无垠,“笑影的身子都让他这样糟蹋了,他还能安什么好心。”
“庄主,您就让他试试吧,二小姐的情况真的很危险。”不卑不亢的无垠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
杜天威冷哼一声,挥袖离开,一张冷凛刚猛的脸看来愤怒到了极点,却又无可奈何。
床上紧闭着的眼眸,静静昏睡着的人儿,现在看来比平日少了活力,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晦暗的脸色、微弱的呼吸,好似随时都有可能丧命,让他看得心都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