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净莲和保姆正要上楼,听到小念慈的哭声,立刻加快脚步往下冲,却差点撞上仓促下楼的裴淆。
“淆,你怎么回来了?”夏净莲诧异的问。
“回来拿份文件!”
裴淆匆匆从她身旁掠过,飞也似的逃出门。
夏净莲望着他逃难似的背影,疑惑地喃喃自语。
“奇怪,他好像是从婴儿室的方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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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春来,四季更迭檀递,转眼间,小念慈已经快满两岁了,她不但愈来可爱,也愈来愈聪明伶俐,各方面的发展都比一般的小孩快,这点让夏净莲欣慰极了。只是——
裴淆和女儿之间疏离的亲子关系,依然停滞不进,因为他的冷漠,夏净莲脸上的笑容愈来愈少,也愈来愈不快乐。
为了打破他和女儿之间的僵局,她可说是伤透了脑筋,想尽一切办法让他接纳小念慈,只是成效并不怎么好。
不只她极力帮助女儿亲近爸爸,就连还不懂事的小念慈,也知道使出浑身解数,讨爸爸欢心。虽然她总是用错方法,但至少她非常努力想让爸爸喜欢她。
即使裴淆总是皱眉瞧她,但她一点都不怕他,只要一逮到机会,就往他身上爬,每每惹得他发出愤怒的吼叫,把她吓得哇哇大哭,但是下一次,她又溜到他的地盘上捣蛋,永远学不会教训。
“净莲——该死的,把这小鬼拎走!”
才刚说着,熟悉的怒吼声又从书房传出。
自从学会走路以后,小念慈特别喜欢溜到书房去玩,常常搞得一阵天翻地覆之后,再拍拍包着尿布的小屁股,一溜烟跑掉。
气得裴淆多次想扒下她的小裤裤,狠狠揍她,一顿屁股。
“什么事?”夏净莲赶紧放下手边的事,匆忙跑进书房。
“看看你教的好小鬼!”
裴淆站在一旁,愤怒的指着那个趁他上洗手间时爬到他的椅子上、把他正在阅读的重要文件揉成纸团,扔得到处都是的小捣蛋。
“念慈,不可以这么顽皮!”夏净莲赶紧将她从椅子上抱下来,柔声训斥道:“念慈乖,快跟爸爸说对不起。”
“爸爸,对不起!”
裴念慈果其乖乖地向父亲鞠躬道歉,不过眼中闪烁的淘气光芒,却丝毫未减。
“算了!把她带出去吧。”他无力地挥手,要妻子将小灾星带离他的视线。
他心里非常清楚,即使现在她乖乖认错道歉,下次她还是会拼命找机会溜进来捣蛋,除非他随时上锁,否则他根本防不了那个小鬼灵精。
夏净莲将女儿带出书房,轻点她白净的小额头,以爱怜又无奈的语气轻责道:
“你呀——你想气死爸爸是不是?”
“妈咪,肚子饿饿了。”她皱起秀气的眉,拍拍小肚皮,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夏净莲重叹一声,无奈的摇头,带着她去找何婶要刚烤好的饼干。她和裴淆一样,都拿这个机灵的小丫头没辙!这种平凡的日子,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缺憾,但至少该觉得满足了。或许,这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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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的清早,裴淆一面打领带,一面步出卧房,准备出门上班。
忽然,他的腿被某个物体缠住,无法继续移动,他蹙眉往下一看果不其然,一张和净莲神似的小脸紧紧抱住他的大腿,仰头朝他嘻嘻一笑。
“爸爸。”裴念慈甜甜的喊道。
“走开!”今天有一场跨国电话会议要开,他没空理她。
“爸爸抱抱。”
“我说走开!”他想抽开自己的腿,但她抱得好紧,像八爪鱼似的,怎么也拉不开。
“陈嫂?净莲?何婶?”他恼怒地审视左右,没看到任何人,连保姆、夏净莲都不见踪影。 “搞什么?”该死!人都跑到哪里去了?
他看看手表,出门的时间已迫在眉睫,等会儿交通颠峰时间一到,通往曼哈顿的主要干道会塞得像停车场一样,他可不想耽误跨国电话会议的时间。
无奈的他只好拔下手上价值不菲的手表,以商量的口吻说:“你乖乖放开我,我就把这个给你玩。”
裴念慈抬头看看那只银色的钻表,好像很不好玩的样子,于是嘟嘴摇头说:“不要!”
她觉得爸爸比那只手表好玩多了。
裴淆一听,不由得发怒了。她怎么好说歹说都不听呢?
“你这个恶劣的孩子,快放手!”
“我要爸爸陪我玩!”她委屈的扁起小嘴,眼睛里含着泪泡,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她渴望的眼神,令他的心没由来的抽痛起来,好像心中某个保护周全、却柔软脆弱的地方被侵入。而他——可能会因此受到伤害,
他不喜欢那种感觉。非常非常不喜欢!
“我叫你放开!”他的眼眸霎时转冷,唇一抿,弯腰用力扳开她的小手。
小念慈痛得哇哇大叫,却倔强的不肯松手。
“放手!快放手!我很讨厌你,你知不知道?我根本不欢迎你的降临,如果不是你妈拿命采要胁我,我根本不会让你出生!”
他尖锐的言语和毫不掩饰的厌恶表情,让小念慈瑟缩了一下。
她年纪虽小,但非常聪明敏感,她知道爸爸不喜欢她,所以一直想办法亲近他,让他喜欢她。但是努力了这么久,他依然讨厌她,还用那种嫌恶的眼神瞪她,她幼小的心灵受到创伤,不由得哀哀啜泣起来,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
“你哭什么?快放手,”她的泪水像针扎在他的心口上,痛得他暴跳如雷。“我叫你放手,听到没有?放手——”
他将小念慈往后一推,猛地拉回自己的裤管。
小念慈身体小、重量轻,被他这么用力一推,立即往后滚出去,像颗球似的滚向墙边。
“小心——”裴淆冲过去想阻止女儿受伤!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小念慈砰地一声撞上墙壁,身子一翻仰躺在地上,昏了过去。
裴淆全身僵硬,怔愣地望着昏迷的女儿,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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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慈——”
夏净莲正准备上楼喊裴淆下楼用餐,走到楼梯口,正好目赌这一幕,立即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她以从未有过的惊人速度冲上楼,泪眼模糊地检视躺在墙边昏迷不醒的宝贝女儿。
“念慈?念慈?你怎么了?睁开眼睛看看妈咪呀!念慈?”她轻拍女儿的脸颊,泣不成声的哭喊。她的哭喊声引来佣人们围观,机警的人赶紧打电话去请家庭医师。
夏净莲哭喊了好一会儿,小念慈才幽幽转醒。
她掀了掀卷长的睫毛,睁开迷蒙的双眼,看见母亲关切惊慌的面孔,想起先前发生的事,立即小嘴一张,哇地大哭起来。她哭得好伤心、好悲切、好绝望,哭得仿佛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
“乖!念慈不哭了,妈咪在这里。乖……”
小念慈无法停止哭泣,她将脸埋在母亲的颈项间,一个劲儿的放声大哭。
“乖宝贝,别哭了好不好?”夏净莲紧紧抱着女儿,也好想跟着放声痛哭。
她抬起头,用一种几近怨恨的眼神,厉声质问面脸发白、不动如山的裴淆。“告诉我,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事,你要这样对她!她不是仇人,而是你的亲生女儿呀!她缠着你,是因为她喜欢你,她想和自己的父亲亲近,难道错了吗?”
裴淆双唇微启,却无法为自己辩解。他承认自己有错,但是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开口道歉。夏净莲望着他,怎么也等不到他的一句抱歉——心,真的碎了。她不在乎自己受到伤害,但她怎么也不愿见女儿受委屈,即使只有一分一毫,她都不能接受!她含着悲痛的泪,抱起仍缩在她怀中哭泣的女儿,一步步走向主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