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尹骞拉长了尾音,挑高了眉梢,微微地倾身向前,眯着眸子说:「你是贵族、是王子,很多人想要你身败名裂,所以你不能让我曝光,就像我所有的干爹一样,都极尽所能的『保护我』!唔……」尹骞低声痛吟,拧起了眉,瞪着忽然扣住他肩头的靳风扬,他毫无惧色的迎向那双怒火狂燃的黑眸。
对峙的两人仿佛重回相互较量的立场,只是之前为暗,这次化明!
「我不想听见你把我归类于你那些肤浅的干爹之一!」靳风扬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低吼。
「你当然不是我干爹,你比他们年轻多了!」尹骞存心激怒他。
看见尹骞漫不在乎的眼神,靳风扬再也抑制不了爆升的怒火,猛地一把将他压倒在地,蛮横地扯开他的毛衣,只手紧扣住他纤细的下巴怒吼:「他们是怎样对你的?你是个男宠,随便人都可以上你,只要有钱就够了不是吗?」
尹骞睁着澄澈的水眸直望着上方那张无情的怒颜,就在靳风扬撕开他衣服的同时,他感觉到自己的心也同时被撕碎了;就在靳风扬口不择言地吐出这样伤人的话语时,他觉得自己已经粉身碎了。还以为自己可以在这个男人身上期待爱情,看来他彻底的错了。
「呵……」尹骞笑了,那是个心碎涩然的笑容。
靳风扬的心瞬间狠狠地揪疼了,却该死的扯不下骄傲的尊严去安抚他,只能默默地承受这要命的心疼。
靳风扬不懂自己怎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都是因为太在乎,才会失去冷静自持,他并不是故意要说出这样伤人的话,真的不是!
「可不是?」尹骞眼波流转,就像每一次勾引靳风扬时那样的风情万种,但这次绝对绝对和平常不一样。
靳风扬在刹那间清楚地看见了,尹骞眼中盈盈灿灿的波光,含在眼眶中余波荡漾着。那一瞬间,靳风扬几乎无法呼吸,胸腔闷沉得发痛。
「都一样……你和他们一样,把欲望通通发泄在我身上……」尹骞边说边掉泪,凄凄地笑着,缓缓地脱下一件件衣服。
而靳风扬仿佛被电击似的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他的眼泪一颗颗掉,脸上挂着凄艳的微笑,把自己脱个精光。
尹骞细长的手指轻抚上自己泪湿的脸颊,沾上透明晶澈的泪水,带着咸涩的苦味心碎的滋味,然后移向那片雪滑胸膛,揉抚过莹白的肌肤……靳风扬想阻止,却开不了口。
「你们都喜欢我这模样不是吗?」没有哽咽的声音,只有魅人的笑语,尹骞就在靳风扬怔愕的眼前撩弄着自己的身体。
他的眼泪那么汹涌,姿态那样撩人,构成的景象竟是那样凄绝美艳!
「呵……到底是保护我?还是保护你?我不想懂,也没兴趣懂。你想听我的呻吟吗?我可以叫得更浪的,只要你喜欢就好……我是男宠?错了,你不如直接说我是男妓,你不就是这样看我的?不是吗……」
不是、不是!他不要看、拒绝看!否则他就跟尹骞所有该死的干爹一样的下流!
靳风扬倏地起身,转头就走。
他一走,尹骞脸上凄怆的笑意僵住了,淫秽的手指也停了,茫然地望着洁净的天花板,然后缓缓抬起轻颤的手,捂住脸痛哭起来……
第六章
夕阳余晖染红了整座山头,寒冷的晚风呼啸地拂过树林。
靳风扬驾车疾驶在下山的路上,敞着车窗任寒风猖狂地灌入车内,他单手扶着方向盘,一手猛抽着香烟。风吹得很急,他却像是完全感受不到那刺骨的冰冷。
离开公司后,他接到大哥的电话,要他晚上赶回父亲家聚餐,靳风扬从大哥冷嘲热讽的口气就听得出来,今晚的饭局绝对是父亲公布遗产前的一个关键,所以他非去不可。
去之前,他终究是禁不住满腔的想念,先回到山中别墅看尹骞,没想到却是落得如此景况下山。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刚刚尹骞那张哭得教人心碎肠断的脸,他的心根本冷静不下来,叫他待会儿怎么泰然自若地去对付那些老谋深算的狐狸?
遇见尹骞后,他满脑子都是尹骞的眼泪、尹骞的笑容、尹骞的身体……他已经被尹骞迷惑得这样彻底,他明明就爱尹骞爱得那么歇斯底里,所以才会失去控制。
之前,他居然对尹骞说出那样残酷的话语,他在生自己的气,气得恨不得打烂自己失控的嘴!他怎么能在狠狠伤害了尹骞之后,又无法面对地一走了之?靳风扬猛踩下煞车,伏在方向盘上重重地喘气。
他第一次看见尹骞哭,第一次尝到原来心痛是这种滋味……
现在他该给的是一个温柔的拥抱,他连吻都给了,还吝啬一个拥抱吗?
一开始,他一直自信满满地说服自己,跟尹骞的交手非关爱情,但──
靳风扬,你这个傻瓜!你早已给了他爱情,在他面前却又死不承认自己输了。你爱上他;你早在第一眼就已经疯狂地爱上他了!
下午还信誓旦旦地对自己说爱情的滋味不是没尝过,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他真的没尝过真正的爱情滋味……
烦躁地扔掉了烟蒂,靳风扬重新激活车子,扬长而去。就算他终于认清了自己始终不敢去正视的事实,他依然选择往下山的路狂飙而去。
这个饭局对他太重要,他无法为了爱情舍弃过去建立起的丰功伟业,他很清楚今晚很可能有什么关键性的变化,他绝不能让有心人撂倒他!
想通了对尹骞的感情,反而使他可以逐渐冷静。借着冷风,让他很快地恢复过往的冷酷自持。
爱情对他其实不是那么重要,尹骞更不可能达到让他牺牲一切的价值。
爱是一种抽像的东西,但靳风扬却是个太实际的人。他绝不是个会被爱情冲昏头的人,更别说他会对爱情?弃任何事!因为自始至终,他根本不觉得爱情在他的人生中有任何重要性。
因为从来没有过。从来没有人能像尹骞这样,让他感受到心快撕裂的痛苦……
*****
纵有千万个不情愿,靳风扬依然一如往常,冷静自若地回到靳家,明明是家族聚餐,却宛如一场鸿门宴。
桌上维持着表面的和乐融融,台面下却是暗潮汹涌。靳老看来气色不错,心情也十分愉快,随侍于侧的靳二夫人,也就是靳风扬的母亲,更是保持温柔的微笑服侍着。
靳二夫人的年纪甚至比靳老的前三个孩子都年轻,无怪乎前妻所生的孩子们都无法顺服。但尽管如此,表面功夫可不能泄漏出有任何不满,二夫人的话对靳老的影响力比谁都大,他们就算再不服气也只敢怒而不敢言。
靳风扬把一切看在眼里,他是餐桌上最沉默的一个,巴结奉承哥哥们会做、阿谀讨好姊姊们也不差,他只管吃他的饭、喝他的酒,偶尔应付应付老父的关心,其它的都与他无关。
结束一场虚华奢靡的晚餐,二夫人推着轮椅送靳老回房,也一并请靳风扬入内。此举可让靳家兄弟姊妹们脸色一沉,个个表情都像要喷火──有什么事不能在餐桌上谈,非要偷偷带进房间里说不可?
靳老的卧室连接着他的私人书房。三人一同进入书房之后,靳风扬默默地望着母亲为他年迈的父亲卸下外衣,轻柔地将他推到落地窗前,然后安静地像只优雅又温柔的波斯猫缓缓走入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