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就这样恶狠狠摔他个闭门羹。不过看见他右肩胛上还没有完全褪去的疤痕,心又突然软了下来。
他只穿了件宽松的家居服,怎么挡得了初春的寒风?再说……自己还把他泼湿了……不要生病了才好……
“要不要进来换件衣服?”他看著站在门外,被风吹乱了一头黑发的赵逸英。
“不用了,我等一下就回去。”赵逸英婉转地拒绝了。
相对无言,然而冷总裁却舍不得关上门。赵逸英也静静站在那儿,也许,是想等等这个冷总裁还想说些什么话。
“……就这样了,你需要些什么,打通电话来,我会帮你送去。以后没什么事,我不会去找你了。”冷总裁喃喃说著。
“不用了,我找别人就好。”
心,好像微微刺痛了一下。宁愿拜托别人,也不想再见到他吗……
呵……是啊……因为,现在的他,也不过只是个“别人”罢了……
“不过,我有别的事要拜托你。”赵逸英笑著。冷总裁那有些灰冷的心,重新又燃起了希望。
“你尽管说!”没有注意自己的语气有多么热烈,冷总裁冲了向前,跩住了赵大牌的手。
说吧,说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什么都肯做。他现在只是个卑微的、乞求爱人回眸的男子,只要让他展开笑颜,就算要他刨出心头的热血,他也不在乎!
赵逸英沉默著。
于是,冷总裁意识到自己的手抓得有多紧,连忙放了开,转过了身子去。
“说啊,我看看。”
“帮我找个人,把我现在住的屋子卖掉。我想搬离这个城市。”
敲门不应,电话也不接。他一次又一次地在屋外搜寻著爱人的身影,却只让赵逸英拉上了厚重的帘幕。
唯一知道的,就是赵逸英辞职了,尽管经纪人跟几个导演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还有,他要出国。
“逸英啊……”被冷总裁叫来办公室的经纪人抚著下巴。
“我也不太清楚。总裁,您可以去找萧灵来问,他应该比较知道。最近他走得挺勤的,也许知道逸英究竟要做什么。”
萧灵……又是萧灵吗……
冷总裁深深地陷入了自己的办公椅,气恼地咬著唇。
他比他年轻,比他还有更多时间能亲近逸英。而且,他宁可毁去自己的演艺生命,也不惜在大众媒体前表达他对逸英的爱慕之意。
逸英……似乎也比较不排斥他……在他闭门谢客的名单中,一直没有萧灵的存在。
而自己……比萧灵多的只有那段已经被逸英遗忘的过去……
可悲……可恨……又是多么的可怜……
原来,到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萧灵吗……
“一直这样麻烦你,实在不好意思。”送萧灵到门外,赵逸英真诚地说著。
“说什么麻烦,我很荣幸可以帮前辈做事。”萧灵笑了笑。
“大恩就不言谢了。”
“好说,前辈在德国治好病以后,可要记得回来让我瞧一瞧啊。”萧灵的笑容依然清灵动人。
“你可以去看我。”赵逸英淡淡笑了。
“不回来了吗?”
“不回来了。”赵逸英伸出了手,于是萧灵也伸了手与他相握。
“保重。”赵逸英说著。“前辈也务必保重。”
赵逸英订了机票。两天以后的班机。
铃~~
“喂,我是赵逸英。”睡眼依旧惺忪,赵逸英的声音有点低沉。
“你还睡!我问你,你要去德国做什么!”赵逸英的经纪人气急败坏。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刚!真他XX的,我们同学几年了!一句忘了就真恩断义绝!”
“我很抱歉……”一边道著歉,赵逸英一边拿过了闹钟。
真困……现在究竟是几点了……
“别打马虎眼!给我说真话!”
三点!?天……
“我去治病啊……一直想不起事情,总觉得怪怪的……”拿著无线电话,赵逸英下了床,缓步走到客厅去。
“治……好吧……可是,跑这么远?”
“萧灵在那儿认识一个医生,很有名的。听说专门治这种病,所以我才想去试试……”赵逸英打开了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缓缓喝著。
“萧……真是,你也好歹避避嫌。新闻炒得跟什么一样。”
“管他们去……”眼角一瞄,隔壁房门的灯光从门缝里透了过来。
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神秘的门,想来是与隔壁房子相通的,自从他回到这屋里以后,就再也没开过。
“你潇洒,也别害了人家。他都快被炒鱿鱼了,你……”
“嘘,我明天再跟你说去,我要睡了。”
“逸……”
赵逸英切断了电话。
开了灯,旋了旋门把,没有动静。门已经牢牢锁住了。
稍稍偏过了头,一把锁匙在身旁厨柜的高脚杯里,闪著亮银色的光芒。
迟疑了片刻,他还是取过了锁匙。
门,开了。
隔壁屋里的客厅主灯大亮著,于是他便往客厅走去。
在黑暗里,他踢到了一个东西。
那个东西一路滚了向前,滚到了光亮之处。于是,赵逸英知道了,那是瓶葡萄酒,已经喝空了。
微微皱了眉,在屋里漾荡著葡萄美酒的香味,等他稍稍适应了黑暗之后,他才发现他所在的厨房里,起码有五支喝空了的玻璃瓶。
目光扫了一扫,赵逸英大跨步地往客厅走去。
刺目的光线,让赵逸英微微眯起了眼。前方的壁上,挂著一幅巨大的画像。
他自己从一旁紧紧搂著冷总裁,在一颗湖畔的大石旁合影。
他,就只是静静看著,很久很久,思绪翻涌。
冷总裁笑得有些稚气,不过却溢满著浓浓的幸福。自己的眼帘半垂、嘴边含笑,
目光所及的是爱人有些淘气的眼睛。
勉强把目光移开,便见到卧室的门只有半闭著。
仿佛游魂一般地走了近,就著月光,他见到了俯卧其上的冷总裁。
连衣服都还没换,只扯开了领带丢在一旁的地板。床头柜上还有一瓶开了封、却没喝完的酒,被主人随意遗弃著,跟其他的空酒瓶一起。
赵逸英缓缓走了向前,一脚跪在了床边,倾身去瞧冷总裁的脸。
泪痕犹干,面容枯槁。这哪是那幅画里的、那个快乐而秀丽的大男孩。
“逸……”难受的呻吟,恼人的梦呓,一晚又一晚地折磨著。
“看看我……看看我……是我……是我……”冷总裁低声喊著。
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一个男人的眼泪如此令他心痛。
赵逸英缓缓拭去了他滑落的泪水,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先用单手擦著……接著就用到了双手。
抹不掉……抹不掉……为什么他的眼泪就是掉个不停……
不要哭了……不要哭了……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紧紧搂住了那床上人儿的颈项。
他用自己的胸膛,承接他伤痛绝望的泪水。
“天啊……天啊……我做了什么……谁告诉我,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怀里的人,缓缓掀开了眼帘,一滴晶莹的泪珠无声无息地坠落。
“你没有做什么……你只要想起我……”
脸颊紧贴的胸膛,微微颤了一下。
赵逸英小心翼翼地把那秀丽的容颜捧到自己的眼前。
谁来告诉他,那心酸……
冷总裁静静看著他,清澈的泪光里,只有他的倒影。
多么傻的一个人……
静静看著,那眼里乞求著的思慕……
他低下了头,轻轻触及了他温润的双唇。
一声叹息……一声呜咽……
轻轻吻著,满心的怜惜。
然后,一双修长的手臂环上自己的颈项。把自己紧紧地拉了近,一边喘息著、一边咬啮著。